拾章·官僚（1/2）

郭青突然听见宇文治的大名，只觉得心中一惊，一口气没提上来，却牵动了内伤，忍不住咳了起来。周广方连忙倒了一杯茶递给她，她却摆摆手，心中暗忖：“这宇文治不是奉县的一个小小师爷吗？怎么又成了当朝宰相？此中必有古怪。”便运气调息，逐渐平静下来，对周广方说道：“周大人，可否多说几句这位宇文宰相的情况？”

但周广方却摇摇头，说道：“先不忙，我有几句话要问你。”

郭青感到心中忐忑，但又无法拒绝，只得恭敬地说：“大人请讲。”

周广方问道：“你可是跟江北高家有关系？”

听得他提气高家，郭青又是心中一惊，难道这周大人已经知道了她的真实身份？惊讶间不禁流露出了慌张的神色。她试探地问：“周大人问这话，是什么意思？”

周广方叹了一口气，道：“你不必害怕，也不必隐藏身份，我与高家曾是故知。”他站起身来，在房间里踱了几步，似乎在犹豫要不要说出接下来的话，但终究还是下定决心，转向郭青，说道：“那宇文治亲自找我，要我判沈傲死刑，我正疑惑他为何如此关心这件江湖仇杀案，他却又提了另外一个人。”他看了郭青一眼，继续说道：“他提到了一位年轻女子，说倘若我判沈傲死刑，那么必然会有一个女子前来救他。他还让我做另外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郭青问。

“就是在你来救沈傲的时候，将你捉拿，关押起来，等他来提！”周广方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

郭青并不感到意外。果然，那个宇文治的目标是她，上一次是她，这次还是她。她冷笑道：“既然如此，我已经在这里了，还受了伤，你为何不把我拿下，送给那位宇文大官呢？”

“既然我把事情的原委告诉了你，你就知道我不会真的抓你。”周广方道。“他提出这样的要求后，我感到疑惑，便在临江城里增加兵力，加强戒备。没想到回来之后，便遇到了你。”他突然走近郭青，仔细地盯着她，说：“我一见到你，便大吃一惊，突然间就明白了宇文治找你的原因。”他又看了一会，看得郭青心里发毛，但最终还是对郭青说：“你跟她，实在是太像了。”

“像谁？”郭青不明所以，疑惑问道。

周广方似乎是用了很大的力气才慢慢说出几个字：“江北名将高欢的女儿，临江城守将高天的妹妹，高小红。”

听见这一句，郭青竟然愣住了。“你是说，我跟她，她……”郭青说不下去了。

“年龄对得上，时间对得上。”周广方凝重地说。“所以我才想问你，你与高家有关系吗？你的父母都是何许人也？”

郭青不知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她犹豫了一下，心想事已至此，倒不如就说出真相，也许能够破解自己的身世之谜，便对周广方一五一十地讲述了自己的寻亲之路，只是隐去了组织和杀手身份的部分。然而周广方听了她说的话，竟然如遭雷击，颓然坐在凳子上，嘴里喃喃自语：“是她，是她。”

郭青见他如此失态，便有些迟疑地问道：“周大人，这高小红，究竟是谁？”

周广方抬起头，脸色苍白：“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小红就是你的亲生母亲。”

郭青突然觉得热血一阵上涌，头脑嗡地一声，像是全身的血液涌向了头顶，鼻子一酸，双手不受控制地抖动起来。她拼命压抑情绪，颤抖着声音问道：“你……知道了我的身世么？”

周广方慢慢地讲述起来。原来高家世代从军，到了高欢这一辈，已经是掌管天下军权的兵马大元帅。高欢生有一子一女，长子高天继承他的衣钵，从小习武，在军中长大，成为了当时最年轻的将军，被派到连接西域的重镇临江城镇守。小女儿高小红，生得十分漂亮，又聪慧温柔，引得无数高官名将纷纷前来求亲。但谁也没料到，这高欢却做主将小红远嫁西南，嫁给了重晏湖西岸的武林世家程家。二十七年前，先帝突发重病，暴毙身亡，本来应该是太子继承大统，但当时的京城太守宇文治，支持七皇子蓄意谋反，竟然夺了太子的权，将皇位生生按在了一个庶子身上。高欢作为掌管军权的大元帅，如果他决意支持太子，那么七皇子无论如何也夺不了权。谁知那宇文治诡计多端，竟然用鸿门宴的方式，将高欢当场毒死，属下将领被清除干净，只剩下了他自己培植的人马。为了斩草除根，宇文治下令将高家诛灭三族，高天也被捉拿，所以郭青才没有得到安置，流落民间。经此一役，新皇顺利登基，宇文治也成为了史上最年轻的宰相。

“那高小红……我母亲呢？”郭青急不可耐地问道。

“没有人知道。”周广方叹气道。“高家失势以后，程家也再没有人出现在江湖上，慢慢地成为了一个传说。”他接着说：“我想，宇文治一定是知道了高家还有你这个后人的存在，所以才一定要找到你。”

“所以这一次，他的目标在我，就是要斩草除根了。”郭青终于明白了一切，只觉得怒气横生，恨不得立刻去把宇文治杀掉。

“你放心，我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的。”周广方淡淡地说，倒是让郭青吃了一惊。“宇文治主导朝廷的这二十七年来，他排除异己，心狠手辣，容不得朝廷上有一点不同于他的声音。现在朝廷内部有些骨气的都被杀掉了，剩下的全是低眉顺眼之辈，整日噤若寒蝉。”周广方愤愤不平：“我又岂能让他轻易如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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