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1/2)
可是悔改这种事情本身就是一种玄学,那么多人,哪就随随便便地悔改了。舒菀看着眼前的“辛深河”与眼中隐约含泪的辛深河,心绪多少有些不平静。
辛深河眼前的画面再一次像是被什么触碰过的泡沫,乍然破裂消失。
“辛深河”看不见舒菀就在他的身后,辛深河也不知道她就在他的身后。她曾经眼睁睁地看着一切事情发生,却不能够随意去干涉参与,唯一能做的事情只是假装在无意间把黄金镇的消息透露给辛诗璐。
辛深河可能暂时想不起来自己过去曾经是个什么样的人,舒菀却知道得一清二楚。当年辛诗璐来到黄金镇,把关于辛深河过去发生的一切都抹去了,重新捏造出了一个满是漏洞,却不会真的让人细究的过去,但有关于他的真实事迹,都被黄金镇所铭记。
而辛深河看着辛诗璐翁动的嘴唇,也逐渐有一些碎片似的情景在他脑海里,像爆竹一样飞快地炸开,耳边像是有人在不停低语,他能听出是辛诗璐的声音。但这些声音并不让他安心,反而更让他觉得厌烦与焦虑。
声音渐渐扩大,像是有什么人贴在他的耳边低语:
“没事,他们不疼咱姐儿俩,咱们自己也能活。”
“咱们姐弟俩只能相依为命了,只要有姐一口饭吃,就有你的一口饭吃。”
“想不念就不念了,深河,没事的,没事的,回家以后就没人欺负你了……”
“深河,你快跑,别看我,快跑,快跑!”
“我不能真养你一辈子,你该为自己考虑了,深河。”
“他待我挺好的,我觉得这么过着就挺好的,你得为自己以后想想啊。”
“我知道你为我委屈,可是你除了打人就不会做别的了吗?
“深河,你别整天和那些人混在一块儿了,人活着不是为了玩儿的。”
这些嘈杂声音像是在被许多个立体音响循环播放,在辛深河周围不停盘旋,无休无止,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停歇,冲击着他的大脑,像是匪兵带着枪械要强行撞开一家门户的门,最终,这些乱哄哄的声响却凝结成了一个声音——
深河,照顾好斯年。
辛深河眼前的画面再次重归混沌一片的灰黑色,他感觉自己像是被封锁在蛋壳里的小鸡。然后不知道从哪个方向,迸发开撕心裂肺的哭声。
他听得出来,那是蒋斯年的哭声。伴着这似乎要撕裂这片混沌的哭声,辛深河也渐渐想起,自己,究竟该是个什么样子。
辛深河姐弟两个是不招父母疼的孩子,因为他们的父母从来不会在乎他们是什么样子,每天沉溺于争吵之中,各自在各自的世界中无法自拔。
他们父母那个时代的人相结合,大都没有什么爱情可言,只要觉得合适就可以凑合着走过一生,只是他们的父母被各自的父母介绍结合,连合适都谈不上。他们可以在一起生下子女,却不会为对方稍做退却。
他们姐弟俩就在这样的家庭长大。在他还小的时候,辛诗璐已经懂事,她总是搂住他,力道轻柔地拍着他的头,“没事,没事的,以后等我们长大了,一切就都好了。”
辛深河的父亲在辛深河七岁的时候赶上了下岗潮,失去了工作。他们一家四口就只能依靠着母亲每个月微薄的收入勉强度日。
大概是人一旦不得志,首先想到的就是凌弱暴寡,父亲本来就不算太好的脾气变得更差,他虽然不会把火气撒在姐弟两个身上,辛深河却在门缝里见过他拽着下班回来的母亲头发,一脸凶恶地咒骂她的模样。
辛诗璐也能看得见父亲这个样子,但孩童对于成人天然的畏惧使他们不敢对父亲这样的暴行加以阻拦,何况他们的母亲也并不是一个的受得了委屈的人,所以父亲这样的举动,只能引来父母更加激烈的争吵。
即使这样,她们也还能勉强算是活得不错。但意外总比光明的未来来得更早一些。在辛深河尚且还是个孩子的时候,父母就因为回村里的路上争吵,没有注意驶过来的大卡车,被撞翻在地上,双双不治身亡。
他们就这样成为了一个孤儿。他们老家的习俗更看重男孩儿一些,辛诗璐决定辍学打工,凭着自己一人之力供养自己念书……到这个时候,这个故事也还暂且勉强算得上是温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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