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实(1/2)
这个念头出现的同时,把生出这个念头的辛深河吓了一跳。这个想法初听并没什么,细想时候却不由让他心底发毛。
宗|教典籍中说神灵按照自己的模样造人,而唯物主义者说人按照自己的模样臆想出神灵。
如果一开始就让众人察觉她的与众不同的老板是神灵,那么谁是按照她自己的模样造出的人?
辛深河打了一个冷颤。
“你不是早已经知道结果了?”老板的声音在辛深河的脑海中浮现。这是辛深河第一次在自己的脑海中听见老板的声音,却让他生出一种早该如此的感觉。
为什么老板控制舒菀的意识好像总是易如反掌丝毫不费力气,似乎也终于得到了解答。老板的声音与辛深河印象中的不同,以往隐隐让他有些鄙弃的烟视媚行之感并没在这中间体现出来,反而带了几分清冷的疏离。
老板说,“你想的没有错,实际上,我才是真正的主体。”
旁人听她们的言论与身世,大概率会觉得她们看似是将灵魂对半分开,而生成两个自我:实际上却并非如此。
舒菀的意识薄弱得可怜,即使她看上去像一个真正的人。
她在最初出现的时候,是不够真实的。一个真实的人,应当会有自己的判断……舒菀却没有,她以为的善与恶,都不过是从老板的意识中择出一段,以判断这件事情。
舒菀只在意自己认定了的事情。
老板笑了一下,这笑声在辛深河的脑海里尤其清晰,“所以我觉得你是一个人渣,舒菀却不会在意这件事情。”
——她是我为自己设置出的一个屏障。
如果这个世界上真的存在由人臆想出的神明,那么他应该知道究竟是什么是善恶,而非做一个冷眼旁观的人。可倘若定数这种东西存在,而这个世界上也真的有神明,他又只能冷眼旁观。
老板将舒菀从自己整个人的身体中割裂出来,于是老板可以冷眼旁观诸人诸事,对她所认为的善恶做出最简单,也最冷酷的裁决。
而舒菀就是老板让自己冷眼旁观的一个工具……如果她身上不存在属于人的真实,自然也就不会对所谓善恶有任何感觉,那么她也就不会轻易对一个人的行为做出处置。
她只需要对此做出判断,而不需要对这种判断有任何的看法。
“不是她不肯接受我的存在,而是我不肯接受她的存在。”
辛深河一怔,显然是有些不懂老板这话的内在逻辑。而老板也显然没有要他厘清这个逻辑的愿望,而只是在叙述一个客观的事实一般,“或许还没有正式同你介绍过,我才是这个黄金镇的真正主人。”
而辛深河已经不知道应当说什么是好了。哪怕老板现在说自己是上古神祗,自己都可以坦然地接受这件事情了。但在他还想知道老板还会说出什么样惊世骇俗的话的时候,她却没再说下去。
只是轻轻地,轻轻地,叹息了一声。
可是事情是会超出一个人的预料的。老板也没想到,舒菀会产生自己的意识,她开始试着去判断对错。
而她对善恶对错的理解,大致与老板是不同的。
老板是那种全凭自己心情的人,她见过太多对错善恶,是以她只愿意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她不在乎那些善恶对错了——她遇到过的人太多了,这根本不算什么事情。正如你踩过的蚂蚁多了,你便也不会对它多加怜悯。
而舒菀不一样,她自从被割裂出来,一直跟着老板的想法思考。然后她在被赋予虚假的记忆,隐于市井做引路人的时候,遇上了那样的事情。
属于老板的思维方式告诉舒菀,她全然可以对那位少爷施以刀兵,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并没什么错,惩治恶的便是善的了。而舒菀也的确这么做了,甚至比老板最初的想法做得更加狠毒一些——她杀掉的并非只有那位少爷,甚至还有那些跟在他后面的家丁。
不然只做掉一个人,她怎么能够全身而退呢?
可她在做完这一切以后,面对着自身的淋漓鲜血,却开始怀疑自己这样做是否正确。制恶之行,就真的是善了么?
舒菀觉得并非这样,善恶并非这样简单的一个选择题。
但是老板不接受舒菀的这种想法。这太像一个普通人的想法,这种想法是属于人,而非属于神的……神应当凌驾,而非去接触。而舒菀是老板的一部分,她可以知道冷暖,却不可以去触摸冷暖。
神坛之所以比地面高,是因为他是不可亲近于凡人的。老板是黄金镇的主人,她只需要袖手旁观,而不需要做什么多余的事情。
但是舒菀却试图去拯救走入黄金镇之中的人……这在老板的眼中,实在是一件荒谬的事情。老板认为,只要有所求的事情,那么选择付出代价去换取,是一件很公平的事情。
哪怕最终他会失去更多的东西。
老板有各种理由拒绝接受舒菀的这个观点,她却用了一种近似于愚弄人的手法。她偷走了舒菀的时间,换走了她的记忆,让舒菀以为自己才是主体,并且与她下了一个赌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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