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惊天噩梦（1/2）

亦幻界

大晔皇朝武靖十四年秋

阴森的定王府大牢中，年仅十岁的秦天远昏沉沉地趴在地上，满身伤痛，犹自心悸，真如做了一场惊天噩梦……

就在昨天，他还是这府里最尊贵的一位小主人——定王那嫡庶众子中最受宠的四王子；并且他的生母，也本是定王那众多妻妾中最得幸的次王妃。

虽然次妃已在前年溘然长逝，却非但毫没影响他的那份“子凭母贵”，还使定王对他更添了份怜惜之情。他的父王秦元雄乃一代雄主，从不愦信那好多侧室对他的巧言中伤，一直翼护得他生活在一个安乐静美的环境里；也一直都宠极了他，甚至到了个“甘冒天下之大不韪”的地步——

尚在早年定王就宣称其爵位只传给次妃所出之子，直等到他一出生，定王便誓要将他这个非嫡又非长之子立为世子，迄今无论朝上多少人反对、发生了多少变迁都不改初衷。这眼看来春，定王还准备就要向皇上请封了。

可这一切，都在一朝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

今晨，远行的定王风尘仆仆赶了回来，一进府就带了队亲兵直入了天远内居。

天远还欢天喜地地飞扑了上去，哪知父王非但没像以往一样张臂将他接入怀中，还一掌就将他扇了出去！

天远一声惨叫，狠狠跌滚在了一边；而素来把他含在嘴里都怕化了的定王却连看都不愿再看他一眼，照着门旁蹲迎的掌房嬷嬷周氏就是窝心一脚，切齿恨骂，命人给拖了出去。

那满屋的内室婢女早都跪了一地、抖如筛糠，万分震惊王爷竟会如此对待她们这位自出生就荣宠泼天的小主子，及那多年来都最是得脸的老忠仆周嬷嬷！亦万分害怕自身也会受到连累，被积威甚重的王爷迁怒加罪……

随后，她们就和天远被一起幽禁。

再等到才巳时，天远就被下狱。

那一行亲兵将他先押到了王府大牢的一间正厅中，天远做梦也没想到，他也就这会功夫再见到那亲爱的周嬷嬷时，她就已变成了一个面目全非的血人，万分恐怖地摊在那青砖地上。

一直在担惊受怕的天远，这一瞬更是给吓了个魂飞魄散，可都不及他再顾什么，那干往常对他毕恭毕敬的亲兵就已粗暴地将他搡到了定王面前。

定王面色铁青地立在厅上，随即一把握住了他的脸，刻意端详着，那目光满含痛恨，却又夹着些复杂的情感，竟有两分苍凉地叹道：“想当初本王苦盼多年才得了你，欢喜得竟像个初为人父者，总要去抱着你看个没够，还曾与爱妃笑言，你这至爱之子怎么长得都不像本王……呵呵，原来如此，原来竟是如此。”

天远被他搞得浑身发毛，根本不知该做何反应。

定王陡然将他从脸带人甩到了一边，又对下方晏晏笑道：“当年次妃误入沧山以致猝产，只有你紧跟在侧，本王寻到时见她母子平安，欣喜若狂，非但没严惩尔等侍从失职大罪，还对你倍加功赏。阿娴，你这条多年忠谨的好狗，还真是好大的本事，居然瞒了本王这么多年，真该叫我刮目相看、佩服之至哦。”

地上的周嬷嬷浑身抖起，眼皮疾颤，连睁开眼看他一下都不敢，更不敢接他这个话头……

定王猛一声平地惊雷般的暴喝：“老贱奴！快说把本王之子弄到哪去啦，不然本王就把你儿子活剥了皮！”

一直瘫软如泥的周氏这却就一个激烈翻起，扑到他脚下声嘶力竭道：“不王爷！求你念在奴婢从小伺候你的份上，就放过我儿吧！罪奴已经全招了啊！当初我方为次妃接生下来料理着，那伙人就如鬼魅般冒了出来，竟也带好着个血还没净的婴儿，将……将小王子换了去！（崩溃痛哭）那时他们可不正是以我儿要挟，我才会瞒下这天大的事，否则老奴纵被他们千刀万剐也不会背叛你的啊王爷！（惨烈大号）可他们一看就是江湖中人，老奴是真的无从得知他们是谁，也不知他们把小王子带到哪里去了哇！”

定王对这已然惨极的贴身旧婢却毫无怜恤，一脚就踹开了浑身是血的她，又一声暴喝：“给本王继续打，一直打到她肯招了为止！”

而天远已如五雷轰顶，这才似明白了这一连大变的原因，却又似脑中混乱得什么也不明白……

亲兵兵长（cháng）李彪近上道：“王爷，属下看她是着实不知，否则早也该说了。”

秦元雄乃一代枭雄，哪会不明这个？却根本不管，怒火冲天道：“不知道也给本王往死里打！整整十年的这口恶气，这老狗万死莫偿！”

李彪再不敢多言，立即领命；两名亲兵执着骇人大杖虎步而上，朝周嬷嬷左右开打。

周嬷嬷早还哪有半分往常的庄重模样，就像个疯婆子一样癫狂打滚，简直杀猪般的嚎叫着，刺得人头皮都发麻。

天远也吓得浑身发抖，却猛然挣脱看管冲了上去，扑俯在了周嬷嬷身上，叫道：“不要再打我嬷嬷了父王，你要打就打我吧！”

那两名亲兵都不由一愣，以他如今这处境，怕是换成个成人、悍夫都不能有如此勇义。

定王却切齿冷笑道：“你还生怕本王想不起来你呢？”……

而被天远那弱小身躯护在下面的周嬷嬷，却没能感受到她这位小主子的深情重义，她已丧神志地恐怖抽搐了两下，一双血目诡异凸鼓了出来，直瞪瞪对着那不见天日的高梁，再也不动分毫——那样子就像个恶鬼一般。

天远直被唬得向后一缩，即又探上惶唤：“嬷嬷，嬷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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