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帐（1/2）

白若珑下意识四下张望，这家神庙修的地方较为偏僻，又是深更半夜，能有什么人来这儿装神弄鬼？

等等？鬼？

除了她自己，这里还有别的鬼吗？

如果是重生前的十余年前的自己，指不定就要拔出灵剑剑气四射，把这儿翻个天翻地覆。

现在她懂得安安静静，等那人自己出来，以静制动了。

若珑等了很久很久，都不见半个鬼影。她轻叹一声，抱着自己从棺材里拿出来的衣服，出了庙门。

当年云妙仙在天境讲道，讲到升仙一说、众弟子聚精会神时，门下有一女弟子举手道：“那万一升仙失败，身死成鬼了呢？”

席地而坐的众师兄弟们听到后，偷偷发笑。

升仙失败的唯一结局，无外乎就是神魂俱灭，哪儿来的鬼魂呢？这分明是在跟云妙仙打诨。

云妙仙的脾气温和宽容，也不生气，微微一笑，认真告诉他说：“若成了鬼，那也是和凡间的鬼有区别的。地府是收不下我们这类修仙人的魂魄的，阳间的阳气也不会让我们灰飞烟灭，顶多……难受难受罢了，不过要想继续修行，也修不成鬼道，只能积攒功德，等天道金光降临塑成仙身。”只是没想到后来一语成谶，当年那位插科打诨的女弟子，如今却是不得不靠积攒功德修仙。

东边的旭日还未完全升起，天空只是染上了微微的红霞，嘹亮的鸡鸣声穿透清晨的薄雾，码头的渔船开动，留下一道水波。

虽不至于灰飞烟灭，但这夏日的朝阳阳光洒在身上，也是很不舒服的。

白若珑抽出一把泼墨梅花伞撑开，戴了帷帽，帽沿垂下的细纱遮住了脸，缓缓走到城门前，走到一长串排队进城的人后面停下。

进城的人很多，牵着堆满货物骆驼的商旅，挎着菜篮子叨叨不停的农妇，被父母牵着的小孩……早在二十年前的时候，她是不必混在人群里进城的，自会有像守城的士兵那样穿着铠甲的卫队，一路送她到皇宫。

老老实实排队的白若珑，发了一会儿呆。

她垂下眼帘，下意识感觉到，有什么人的目光，和那讨厌的日光一样，灼灼地射在背上。

生前死后三十年，她也不是没有见过贪恋她美色的登徒子。白若珑淡然进了城，向一家茶摊的摊主打听城隍庙的去路。

昔年天境两代门下三千弟子，修成仙身的也不过十多人。这座城里的城隍就是其中一人。

白若珑用典当了衣服的部分银钱买了一把香，点好，恭恭敬敬拜对神像了一拜：“天境第十七代弟子白若珑，拜见五……咳，城隍爷。”

她把香插进炉鼎里，迎面只见一名庙祝前来道：“想来，这位就是白姑娘了吧。”

白若珑道：“是。”

那庙祝从袖中掏出一个黄皮信封，递给她道：“老爷吩咐小人，若是姑娘来了，把这个交给姑娘。”

白若珑把信封打开一个小口子，隐隐可见里面有银票的样子。

她收了信封，露出一个微笑道：“可是现时冥府流通的货币。”

那庙祝闻言怔了一下，强笑道：“姑娘上不了簿子，自然不是。只是阳间通用的票子罢了。”

簿子即为生死簿。能称城隍老爷的人，也只有冥府的鬼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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