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人情（1/2）
初雪送秋风，秋风迟迟去，晚星伴月明，早雪惊万顷。不晓灯火回廊，有人新酒初尝。且喜小炉围暖，却愁人情如霜。
人情长，人情短，月满鬓如霜。
梁玉琼倒不是觉得人情可畏。他是靠着兄弟们情意才成长到如今，就算旁人总是对皇家子弟之间多有猜测，他也不曾动摇。就比如别人老是说太子与韩王之间针锋相对，两人站一起的气场都能电闪雷鸣。可他明白地很，他大哥从未针对过二哥，而二哥……
“我请小七来府上玩，忘了知会大哥一声。”梁玉琅礼仪倒是周到，见着梁玉瑝也是和和气气的——他早就料到太子得知消息会来寻小七，只是没想到这人竟是亲自来了。
呵，看来梁玉瑝是真疼这个七弟弟。
“我也是外出办事路过曲池，就想着顺便带小七回去，免了你的操劳。”梁玉瑝笑着说到，“小七呢？”
“柒元，把七殿下带过来。”
“是。”
本来以为多少会被为难一下，没想到二弟却是如此爽快。梁玉瑝刚要把心放下，却听梁玉琅问到：“大哥很重视七弟？”
“啊，亲兄弟嘛。小七又是在我身边长大的，他母妃早逝，我定是要照顾他的。”
“当真只是如此？”
“……阿琅这话是什么意思？”
“哈，弟弟那有什么意思。”梁玉琅笑笑，“不过是觉得七弟可爱，大哥能有他相伴，着实让我羡慕。”
梁玉瑝心中微动，面上还是一脸温和，“阿琅说笑了，他也是你的弟弟。你是他二哥，与他应该是亲近的。”
“我是愿意与他亲近的，只是我不愿他是我的弟弟。”
你说对吧，大哥？
人心能从言语之中找出蛛丝马迹，一字一句在暗示着什么。可当你真去琢磨，却不一定能琢磨出来。梁玉瑝觉得二弟这话有深意，却是想不明白。他刚要开口询问，却见柒元抱着梁玉琼出来了。他一惊，赶紧上前接过小七。只见小七闭着眼，靠在他的怀中。
小七，你怎么了！
“太子殿下不必着急，七殿下只是睡着了。”
虽然柒元这么说，梁玉瑝心里还是不放心。他匆忙与梁玉琅道别，而后便把小七抱进马车里，赶着回太子府了。
看着马车走远，梁玉琅不觉冷笑一声——大哥还真是对小七过于重视了。
估计他要找太医好好给小七诊治一下，以防我给小七留什么磕碜。
“主人为何要让七殿下知晓自己的身份？”
“反正瞒不住，我又想与他交好，倒不如拉着二哥的身份与他更进一步。”
柒元道：“既然主人对七殿下有好感，为何不把七殿下留下？”
“留得住人，留不住心。他现在说不定都愿认我这个二哥，我何必强人所难。”梁玉琅说，“不过我也没把他当弟弟看。”
“主人的意思是？”
“之前我派人查了查贤妃。”梁玉琅笑笑，“以前只想着去和梁玉瑝争些什么，倒是没怎么关注过陛下的宠妃。如今稍有兴趣，却是发现更有趣的事情。”
以后有的玩的。
梁玉琼醒来的时候还有些懵——昨日在韩王府与他那没正形的二哥斗智斗勇了半天。虽然对方说不是来套他话的，他却依旧小心翼翼，生怕说错什么。
兄弟之间还要这样步步谨慎实在是累人，到最后他干脆喝起了酒，想着佯醉逃脱。可他不知道梁玉琅府上的酒是突厥使臣送来的烈酒，只是三杯下肚，他就醉得不省人事。
不省人事的梁玉琼不记得他醉倒之后梁玉琅笑着盯着他脸看了半天，又亲自给他宽衣洗漱，抱到塌上，好人他休息。更不知道梁玉瑝来韩王府寻他，本想把他带回太子府，却半路把他送到了齐王府上。
“太子担心你的身体，便让我找太医给你瞧瞧。”见梁玉琼醒来，梁玉琨给他端来醒酒汤，亲自拿勺子喂他。“只是太医都在宫中救急，我就宣了府下的郎中，断定你没事，心才安下来。”
一口一口喝着送到嘴边的汤水，梁玉琼总算是清醒了些。他抬头看向梁玉琨，才发现对方眼下有些乌黑，“……三哥，你是守了我一夜吗？”
“嗯。”
“那你快去休息吧。”梁玉琼推开三哥的手，“我不能累着你，以后叫侍女们照顾我就可以了。”
梁玉琨一愣，随即笑了起来。他伸手刮了一下对方的鼻尖，道：“傻小七，我不守着你谁守着你？”
再说，我看着你，才能安心。
如此温柔体贴，换做谁都会心动。更何况梁玉琼对三哥依恋，他心里一股暖流涌上心头，扑进三哥怀中。梁玉琨一个不稳，手中的醒酒汤差点洒了。他刚要问怎么了，只听小七糯声说到：“我最喜欢三哥了。”
只是听到他这样说，心中就无限欢喜。梁玉琨笑道：“怎么撒起娇来了？”
小七却是又在他怀里蹭了蹭，道：“不管，我就要喜欢三哥。”
“哈，你啊。”让侍女把醒酒汤拿走，梁玉琨回抱住小七，“我也喜欢小七。”
可喜欢二字，说起来容易。君之心，卿之意，若是 能长久，愿葬到一丘。
直起身子，梁玉琼问到：“那大哥人呢？”
“宫里出了事，长公主不愿远嫁突厥，自寻短见服了毒。所有太医都在宫中救治长公主。”梁玉琨的表情严肃起来，“太子得去处理这件事，所以才让我照顾你。”
宫中竟是出了这样的事，“那长公主怎么样了？”
“还不知道，有消息会有人通知我们的。”拂开梁玉琼耳鬓的发丝，梁玉琨哄到：“我也要去礼部处理和亲的事情，你再休息一会儿吧。”
“嗯。”
待三哥走后，梁玉琼也不再躺着了。齐王府的大女官采桑知晓七皇子的喜好，便把主子前段时间为七殿下准备的新话本拿出来供七皇子读。梁玉琼翻着那些书，心里却想着别的事情——突厥使臣来大凉已经三月有余，为的就是春节过后，带长公主回去和亲，可长公主是做足了以死相拒的准备。如此一来，两国之间的仇就结大了。
哥哥们一定会因此操劳，大哥和二哥也会因此而更加紧张。
唉，要是我长大了就好了。长大了，就可以帮哥哥们分担一些，也不用让大哥三哥为我操心。
人生路漫漫，心念着的，不一定会如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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