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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门和灯一起被关上了,陈猎雪解开睡衣纽扣,乖顺地爬进被窝,贴墙躺下。
陈庭森随手脱掉大衣扔在床尾,在黑暗中向他走来,陈猎雪喉头微颤,不是紧张,而是兴奋——他知道陈庭森要听心跳,也知道陈庭森一定会回来,陈竹雪的生日加忌日,每年的这一天,陈庭森对陈竹雪的思念都强烈得可怕,他便能在这份无法排解的痛苦中渔翁得利,利用胸膛里这颗心脏,顺理成章地霸占陈庭森。
我像个寄居蟹。
他冷不丁想。
但有什么关系呢。人活着得有个盼头,真的也好假的也好,就像他只需要陈庭森,陈庭森则要靠他的一声“爸爸”,来确认自己仍在人间。
陈猎雪知道。什么都知道。
只不过他以为会在明天,或者明天晚上,陈庭森提前一天深夜归来,对他来说完全是额外的惊喜。
床垫往下一陷,一条膝盖压了上来,陈庭森没有直接上床,他扶着床头俯视陈猎雪,浓郁烦乱的酒气自他周身散溢开来,陈猎雪抽抽鼻头,心脏加着速的“咚咚”乱跳,他在被窝底下偷偷蜷腿,侧身面向陈庭森,小声接上刚才没问完的话:“你喝酒了……爸爸。”
他喊的很小声,带着试探与谨慎,像是生怕又被揪起来扔出去。陈庭森的太阳穴发胀,其实也没隔多久,再听到这声“爸爸”却如同钢针,扎穿了他的耳膜,在胸膛里横冲直撞,与作乱的酒精纠缠在一起,顶着他的心窝和脾肺,顶得他生疼。
他突然想不明白,听不到“爸爸”的日子里,他惩罚的究竟是陈猎雪,还是他自己。
“……嗯。”
半晌,他听到自己从喉咙里挤出沉闷的回应。
陈猎雪从被窝下伸出手,抱上陈庭森支在床沿的膝盖,用脸颊在男人大腿上磨蹭。陈庭森的肌肉紧绷起来,他抽腿,陈猎雪就探起身子环住他的腰,如同黏人的精怪往他怀里拱。酒气混着体温冲进鼻腔,他深深地嗅,将每一缕气息都吸进肺叶里,然后将耳朵贴上陈庭森心口呢喃:“爸爸……”
陈庭森头脑昏沉,深深绞起了眉。
陈猎雪勾着他的脖子往下拉,用诉说秘密的口吻:“你也听听我。”
所有的抗拒瞬间土崩瓦解。陈庭森指头一弹,肢体先于大脑做出反应,抬手将陈猎雪勒进怀里,埋进他的肩窝深深抽了口气。
很硌。
少年人的骨架薄且韧,陈庭森搂的很用力,几乎把他胸肺里的空气都挤出去,陈猎雪能感到自己颈侧血管的跳动,急促又激动,一鼓一鼓的,被陈庭森的鬓角耳朵蹭过,那处就烫得要渗出血来。他毫不挣扎,顺从地攀住陈庭森的后背,发出满足的叹息。
两个多月的冷落疏远,到这一刻,他才终于觉得自己又完整了。
“爸爸,”他声音里带着委屈,“我特别想你。”
这话让陈庭森肩膀一僵,他突然“清醒”过来:怀里的人是陈猎雪。他眯着眼把陈猎雪从身上摘下来,男孩的眼睛像夜里的湖,潮湿又荡漾地回望着他,用那种让他避之不及、烦躁不堪的视线。
陈猎雪刚要开口说话,眼前一暗,陈庭森抬手捂住了他的眼。
“……别说话。”男人嗓音沙哑,压抑着无法纾解的狂躁,陈猎雪在他灼烫的掌心里眨眼,感觉面前的人更像一匹被无形链锁捆缚的狂兽,混乱、挣扎,与焦头烂额的破坏欲在他体内交织,他想改变现状,却无从发泄,只能发出焦灼的低吼。“别说话。”他又重复了一遍。
陈猎雪就不说话,他保持姿势跪坐在陈庭森面前,听他急促的呼吸逐渐平复,等眼前的手拿开,陈庭森已经背对着他往浴室走。
“回去。”
扔下没有情绪的两个字,浴室的门“咔”地合上。
白花花的水汽在空中漫开,陈庭森闭上眼,用力将额发撩到脑后,由着热烫的水花劈头盖脸的浇下来,酒精在他体内活跃游走,搅动胸口的浊气,带来阵阵疲乏的眩晕。
他不该喝这么多。
杨医生让他去家里喝酒,他本该拒绝的,明天一早就要去医院,要跟院领导开会、汇报工作……他本该如平常一样自律,回家,洗漱,整理资料,解决堆积如山的大小事物,还要安排一场跟江怡夫妇的见面,再跟陈猎雪好好聊聊——冷处理了这么久,那孩子应当清醒了,只要他听话,他愿意以后尽量对他温和,给他适当的关注的奖励,让他们的养父子关系回到正轨。
他本来是这么计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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