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1/2）

左右弩握在他手上，他说什么都行，张雪桐不语，杨思平冷笑了声，“忘了告诉你，在下杨思平。小郎君身世金贵，我放你一马，倒用不着担心将军责罚。”

张雪桐一怔，显然知道这个名字，他慢慢的点了点头，杨思平看不见他背在腰后的那只手。

那只手紧握成拳，骨节泛白，指甲紧紧扣进肉里。

杨思平看向他的眼睛，方才温情脉脉的桃花眼在半阖的睫羽下，像被树影笼住的井水，看不清井底深处，

“小郎君自称汉名叫张雪桐，”杨思平手中弩稳稳指着张雪桐，声音冷峻，“敢问以苗话如何称呼？”

张雪桐一把攥住腰间兵刃，

“……没有。”他低声道，“张雪桐就是本名。”

自杨思平醒来后，张雪桐对他说的许多话里，数这句最为冷漠。

张雪桐，张、雪、桐。

杨思平在心中将他的名字反复念了两遍，玩味的想，不知是哪两个字。

“那令尊想必是汉人。”张雪桐听见杨思平一哂，“何不早说？既然小郎君算半个汉人，我职责所在，拼死也护你一路周全。”

言下之意汉人都归将军府庇护，半个汉人也行，杨思平看的清楚，张雪桐闻言深吸了一口气，神态不见如何变化，但颈侧的伤口随着胸膛起伏涌出好几股鲜血，那只白秀纤长的手都捂不住，大半个手背染成一片赤红。

杨思平放下手臂，一手在机弩上一拨，机关转动，破甲弩在他左臂上收成一束。他将手臂一放。

张雪桐立在竹排那头没动，他手握利刃暗自运劲，原已准备好面对杨思平问过话后飞来的一箭，谁成想杨思平并没有出尔反尔，而是真的问完就收箭运功疗伤去了。

浑然是没把竹排那头全神贯注戒备的“苗族小郎君”放在眼中。

张雪桐毕竟年少，见此情形未必心如止水，他一生都视自己的一半汉人血统为心结，此刻更想好好反驳杨思平几句，然而他分的出轻重缓急，先伸手入怀取出一片乌参来，嚼碎了抹在颈侧伤口上，这是苗家土法，对外伤有奇效，比金疮药更管用，那伤口立即止血，过后也不会感染发炎。

其时河上已是阴云密布，不见日头，满河馥郁茶花香里夹杂着水腥气，张雪桐两手满是鲜血，衣衫半为血浸湿，便半跪在竹排边，伸手入河中清洗。

河道转过一个弯，水流渐缓，张雪桐原本浑身紧绷，正防备杨思平猝然出手，此时侧耳向河上游，忽然开口，“你说服下还魂丹后，两个时辰内不要与人动手，那动手了会怎样？”

杨思平早料到他会有这一问，一时起意作弄他，故意冷肃道，“真气逆行，经脉寸断，必死无疑，你最好别试。”

张雪桐听了这话，回头看了他一眼，杨思平只来得及一瞥他脸上神色，就听他问，“那你功力回复了几成？能逃掉吗？”

他言下之意，是要杨思平撇下自己先退却。然而张雪桐回头环顾四方，只见茫茫河水，两岸红雾，他长叹一口气，心里也明白这是无路可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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