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1/2）

赵乐天闻言心中大惊，只因他修习纯阳紫霞功心法多年，平素清心寡欲，寡悲愁少喜怒，养气功夫甚佳，方才没有显露在脸上。他身后的白袍少年道人却瞪大了眼睛，就连制住桂桂儿的青年道士闻言也转头看了过来，眼中诧异之色一闪而过。他的剑尖虽然还指着桂桂儿的喉咙，可人却屏息侧立，默默运功，握剑的手上二指伸出搭住剑柄，正是纯阳天道剑法中第一式“道生万物”的起手。

无怪乎三人意外，纯阳宫百年武林名门，门下弟子众多，每代下山游历为民除害的更不在少数，赵乐天在中原行侠仗义多年，又交游广阔，蓝衣少年有所耳闻也情有可原。但紫薇剑李凡生只在十几岁上离开过纯阳宫，彼时他年纪虽轻，剑术却高妙，南下除水匪两个月连挑四十八寨，历经大小一百余战而无一败绩，由是天下传知“紫薇剑”大名，是纯阳宫那一辈傲视群雄的风云人物。然而数年后先帝暴毙，庙堂之上大乱，苗王戈图兰趁机率部下万里疾驰回西南起事，李凡生随纯阳掌门并其余武林正道沿途截杀，混战中身中一掌，受此重伤，几乎殒命。

他虽侥幸未死，但伤愈后对尘世的执着之心渐淡，自此长住华山云台峰，遁世长往，潜心修行，远避俗尘，此次出行是他多年来头一次下山。以蓝衣少年的年纪，紫薇剑扬名时他还是个小娃娃，待他稍长，李凡生又早隐退江湖，他如何竟能一照面就能将之认出来？

若说紫薇剑毕竟曾在江湖闯荡，至今有人提起，那蓝衣少年能认出紫虚门下的卓尔就更是咄咄怪事。卓尔不比他大几岁，七岁时上山学艺，至今还未出师，华山上十年寒暑犹旦暮，武林中何来他的名号？

赵乐天心念电转，朗声道，“阁下所料不错，与我同行的正是李师弟与卓师侄，阁下既清楚我等的来历，当知我纯阳弟子宿来行事磊落，绝不会趁人之危，违背道义。今日有缘相逢，还请两位亮明字号，以免误伤了朋友。”他边说边暗自戒备，话虽客气，说明了无意争夺鹿府赏金，言下之意却是要竹排上的少年非亮出身份来不可。

蓝衣少年闻言，开口道，“我……”

话未出口，却被桂桂儿的一阵狂笑打断，卓尔年轻冲动，此时本想拔剑架在她脖子上，然而他的剑与剑鞘都丢了，只有狠狠的瞪她一眼，“你笑什么？”

“我能笑什么？笑你们愚蠢！”桂桂儿浑身湿透，形容狼狈，笑声尖利，“三个大丈夫被一个娃娃耍的团团转，残杀同门的凶手就在眼前也不知道！什么纯阳宫，我看是睁眼瞎宫！”

“你说什么？”卓尔一脚踩住桂桂儿胸口，李凡生剑尖一动，赵乐天袍袖鼓起，蓝衣少年连退两步拦在杨思平身前，杨思平手腕微动，深吸一口气。

只听桂桂儿厉声道，“纯阳宫弟子罗道贞十日前被人一枪贯耳裂颅，死在桐溪，尸体双手与**都被割下，正是那小贼身后之人所为！这事我亲眼所见，如有半句假话甘受万虫噬心而死！”

“你胡说！”蓝衣少年叫道，“真人切莫受她蒙蔽，此事真相绝非如她所言！”言下之意桂桂儿口中那名叫“罗道贞”的纯阳子之死他竟也有所知。

罗道贞亦是纯阳弟子，但与赵乐天等不相熟。几人一道出发来西南，入境后受大理堂所请调查西南毒瘴，罗道贞离队单独去为师门任务打探消息，却突然遇害，赵乐天苦寻凶手不得，便准备待事毕后留在西南处理此事，万万没想到此时此地能听到这等消息。他本不信桂桂儿，但南夷重誓，而罗道贞死状屈辱凄厉，为防百姓恐慌大理堂已封锁消息，尸身更只有几位同门看过，他知桂桂儿所言一点不差，当下与李凡生对望一眼，二人袍袖一展，使出轻功，齐齐跃上竹排，李凡生站在排尾，剑尖指向杨思平，赵乐天手执拂尘，正对蓝衣少年。

卓尔没了兵器，于是留在舟上，一脚踏住桂桂儿小腹巨阙穴，但凡她稍有异动，他足下一使力就能将之降服。

此时蓝衣少年的脚后跟已离杨思平不足一尺，他面前是赵乐天，身后是李凡生，四面是潺潺河水，退无可退，想逃也难。

只听赵乐天道，“阁下到底是什么人？罗师弟究竟是不是你身后之人所杀？请讲个清楚！”他与李凡生手上已暗中蓄力，若有一言不对就要攻向这蓝衣少年。

“道长不如叫他指天起誓，看他敢不敢说实话！”桂桂儿兀自叫道，卓尔听的心生厌恶，足下重了一分力道才让她住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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