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花贼（2/2）

嬴子觅因为担心修易，住到了对面。

修易刻意没有将门关紧。嬴子觅从门缝里看进去，看见了他。从房顶垂下几条红色的纱幔，随风舞动，拂过了他的脸。修易感觉到从对门投来的目光，相隔这些红色纱幔，望着嬴子觅，两人一时间都没有挪开视线。直到修易听出房顶的瓦片被人挪动，知道是采花贼来了，他在瞬间入戏，动人的脸闪过一丝幽怨，仿佛真的是一名身世凄清的女子。

嬴子觅看到修易的最后一眼，是他按照仙仙教的办法，不小心跌坐在地上，看起来很柔弱。跟着对门里的所有蜡烛都熄灭了，那一道门缝也被强行关上。

即便嬴子觅知道修易的武功高强，看到烛光熄灭，也无法自控地心底一沉。他有极度不好的预感，害怕这是自己看见修易的最后一眼。

他是天机府剑侠，在这种危急关头，却不去拔自己的晶玉剑，而是从怀里摸出一把匕首。利刃划破手腕，从伤口处滴出的血液之中，隐约能看出其中流动着的符咒。这些鲜血落到地板上并没有留下痕迹，而是惊人地凝聚成形，宛若活物朝对门飞去。看外形，像极了几只乌鸦。它们看似轻盈的体态，实则饱含尖锐的力道，刺破木门，流星锤似的坠了进去。对门传出了哀嚎，那些血鸦又纷纷飞出，消散在回廊之中。

嬴子觅走进门里，在修易面前，用一种怪异的姿势趴跪着一个男人。这个人白天在寺庙中出现过，他看着那些上香的姑娘，眼中满是算计，当时嬴子觅和修易藏在佛像后观察，便认定了他。此刻男人身上出现了一排排血洞，看上去是被什么利嘴的鸟类啄出来的。他行将断气，指着嬴子觅，口中吐出血沫，却说不出话。

修易原本冷冷地看着那个人，任他自生自灭。见他指向嬴子觅，是知道了少统领的秘密，便不能再留于世上。修易蹲下身去，手掌在他眼睛上拂过，动作看似怜悯一般。当他挪开手掌，采花贼已经安详地原地死去，也不必再受死前折磨。

这个采花贼是死在嬴子觅与修易联手之下。

对于刚才飞入房间里的血鸦，修易并没有去追问。嬴子觅也不清楚，修易究竟是什么也不知道，还是一开始便什么都知道。他并不为自己刚才的冲动而后悔，对修易道：“你没事就好。”

修易轻轻回应了一声。

也许是修易穿的这身衣服太晃眼，容易令人产生错觉，嬴子觅忍了又忍终于又问:“他摸你了吗？”

修易被这个滑稽的问题问得一愣，也展开了眉头。

“没人有那个本事。”

嬴子觅并没有留意到修易说这句话时流露的气势，那是只有天下第一的高手，才敢说的一句话。只是确认了修易并没有被贼人的脏手碰过，这才安心下来。

完成了任务，嬴子觅可以向邢玄阁交差了。

而对修易来说，沙湾村暗道一事还未解决，留给他的时间已经不多。他走出了客栈，片刻也不耽搁，嘱咐了嬴子觅一句“不要留在涢北郡”，便飞身上了屋檐，继而消失在夜色之中。

嬴子觅是在修易离开了好几个时辰之后，躺在床上回忆时，才慢慢从记忆中的画面里找出一些令他迷惑的细节。

当修易将手掌覆在那人脸上时，嬴子觅留意到他的手背上有几条呈龟裂形状的旧疤，淡淡的白色，几乎看不出来了。这样的疤痕，嬴子觅在另一个人的手背上也见到过，就是多年前在那个比武招亲的擂台，站出来抢亲的少女。

大声地说，打小就喜欢和崇敬少统领。

嬴子觅一骨碌坐起来，掐自己的眉心。这都什么跟什么的，怎么能对立下战功的将易抱有这种幻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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扮女人的是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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