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一 烟疤（上）（1/2）

烟疤当然不是程东均烫的。

是程东均手下烫的。

那年程衍鸣八岁，每周一到周五在机关学校上学，周六周日和寒暑假就被他爸送到部队训练。

三伏天他要站在烈日底下站军姿，汗流到眼睛里他也不能擦，因为长官警告他，做小动作是要被罚加时的，所以他任凭眼角被汗腌得火辣辣的疼。

寒冬腊月里他和那些二十多岁的兵一起，早晨五点三十准时起床，身上绑着沙袋进行负重拉练。

每次进部队前，乔梅都在他背包里装很多高钙牛奶，嘱咐他每天都要喝，她怕沙袋压得他长不高。

他说妈妈我不想去，乔梅只是摸摸他的头然后帮他把行李放到军车的后备箱里，对他说:“听你爸的话”。

部队里没人知道他是程东均的儿子，程东均的儿子应该在家享受锦衣华服，又怎么会在这儿呢？部队里像他这样的小孩儿还有很多，在家里不听管教所以就被大人送到了这里。一般家庭的小孩儿是进不来的，部队又不是夏令营或托儿所，也只有那些有钱有势的才能攀到关系把小孩儿送进来。

但他们并没有因为家庭背景而受到优待，相反，用来约束他们的规章制度更加严格，甚至类似于某种歧视或惩罚。因为在其他兵眼里，他们的到来，无疑是破坏了军营的严肃纪律。

这里是容这些有钱人家的小孩儿胡闹的地方吗？

当然不是，所以他们和那些成年兵一样，该跑的一米都不许少跑，洗盘子也轮流洗，晕了就拎到军医处，再不行就遣返回家。

这就是规矩。

但程衍鸣天生不讲规矩，虽然在他爸面前缩手缩脚，私底下小动作却不少。

中秋节那天，程东均不在部队里，程衍鸣偷了他的烟，拿来孝敬指导员。

年仅八岁的程衍鸣，心里弯弯绕绕的还是太少，机灵劲儿不足，送烟的时候没能说上两句顺耳的话，一副心高气傲的样子，总有点儿“本少爷心情好，打赏你”的意思。

指导员笑眯眯地收下这包带着部队专供标志的烟，转头就上交了。

下傍晚程东均闻讯赶来，带着一干手下浩浩荡荡直奔训练场，然后把那包烟扔在地上，将程衍鸣从大队伍里拎出来和指导员当面对质。

只三两句逼问，程衍鸣就承认了，随即一个巴掌落到脸上，他被扇得晕头转向，嗡嗡嗡的耳鸣，还未等他反应过来，程东均就把他们连的连长喊了过来，撂下一句“好好管管你的兵”，说完就转身走了。

接下来的事，已经不是程衍鸣能控制的了。

连长当着全连的面丢了脸，又怎么能让他好过呢。

他被关进了小黑屋，关了一会儿，随后连长就带着指导员进来了，他们拆开程衍鸣偷来的那包特供烟，当着他的面开始吞云吐雾。

夹着烟的手指抵在程衍鸣下巴上，眯着眼问他：“首长的烟，你也敢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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