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1/2)
“宗主,山门前有位道友身受重伤说有要事要见宗主,现人已在前室”弟子拱手施礼道,声音不紧不慢,从上至下出挑的无可指摘。
节南山当真是剑中巨阙,珠中夜光。
特产美男。就连山羊胡的若水先生也颇有仙门仪表堂又堂。
节南山向来雨露润泽四方,但凡有求,不论是名不见经传的散修,还是声小势微的同道修真,一缕清风佛照。
南宫乐正在藏书阁一手持狼亳墨饱,书写新添门规家训,准备裱起来震慑他的逆子和被他挑唆的门下弟子。另一只手捂着嘴,牙疼。
儿子是爹上辈子的仇人,相当现世报。
宗主习以为常的摇摇头,放下手中的书卷两人来到前室,只见来人伤势严重歪在椅子上,见到南宫谣情绪激动起来。
久旱逢甘霖不过尔尔。
“前辈,咳咳咳…”来人咳嗽不止,拖着千斤重的身子要站起来,被走到跟前的南宫尘按了下去。
南宫谣端起一杯水扶着喂他喝下,眼神关切,有种与生俱来的和蔼。宗主光辉普照,恩泽赖及草木。
南宫尘转身坐在若水先生旁见他冰蓝外袍:“你可是曲阜山弟子,山中可是出了大事”
“是,曲阜山内出了叛逆之事,大师兄华容突然发狂杀了山中诸多弟子,甚至勾结妖人,师傅和师兄被他单独囚禁”
“大师兄平日里善气迎人待师兄弟们温和宽厚,对师傅更是克恭克顺,不知怎地就突然变了一个人似的,性情残忍暴戾。”
来人哼哼戚戚的哭了起来,嘴里还暗自喃喃着听不懂的乾坤震巽坎离艮兑。
看来受的刺激不小
南宫尘:“山中可还有他人”
来人抹了一把鼻涕眼泪道:“其他弟子都被他关在石室,师傅和沈凡师弟被他单独关在暗室,我受了伤被其他师兄丢了出来。
南宫谣:“……”
曲阜山掌门一张整日里不近人情的脸,遇鬼比鬼凶,明明走路不伤蝼蚁命,偏偏愤世嫉俗的惹人又怕又敬。顽固的很,眼下有难自当施以援手。
饶是南宫谣也疲于应对。思忖左右对南宫乐道:“明日召回尘儿,你留守宗内,渊儿尘儿与我同往”
拉个冰块脸回来有个伴。
南宫乐:“是,兄长”。
翌日,南宫尘刚叠好床便听到叔父的神识诀响在耳边,两个字简明扼要,速回。
南宫尘抬眸拿起手边的剑一副要欲屠猪羊的大义凛然在门口刚要拾步而出。
“哥哥要走?”青蛟不知何时不偏不倚的杵在南宫尘的房间门口道。一只爪子攥了攥衣角,眼珠子不肯放过南宫尘的一举一动。
南宫尘:“宗内有事”
青蛟委屈的二五八万的,低着头也不说话,糊出一脸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头的表情。
南宫尘搬出万般无奈的说辞,力求小心翼翼的脱身,
“玄儿,哥哥此次下山修行,宗内急召,如若涉及其他门派,你是辛夷城鬼王,虽说这些年来与各派相安无事,但也为人所忌惮,哥哥不能带你回去”
任南宫尘再怎么晓之以理,动之以情,青蛟脸色雷打不动的该怎么阴郁还怎么阴郁。很有立场,威武不能屈,富贵不能移。
甚至往门口一坐,给了南宫尘一个我不让你走的后脑勺。
南宫尘真是束手无措,颇为心力交瘁的皱了皱眉心,只好撩起衣摆坐到他身边
“哥哥不想玄儿被搅进来,乖乖在辛夷城等哥哥,忙完我就来看你”
所有人都能被收买,只是看你给出的是什么砝码,青蛟立马喜形于色,有种正中下怀的满意。
脸上堆起阴谋得逞的微笑,
有那么一瞬间南宫尘觉得自己竟被他牵着鼻子走,把人捉弄的左右为难还让人愧疚不已。
南宫尘眼神放空的迷茫了一下,眸子由上至下缓缓扫了一遍他。
青蛟投之以魅惑众生的无耻微笑,摘下腰间的玉令系在南宫尘的腰间,鬼爪子灵活的上下翻弄,缨穗垂散在南宫尘的道袍上。
南宫尘疑惑的看着他,不知道他又要耍什么花样。
青蛟:“不是什么贵重物什,哥哥收着便是。”
南宫尘这才起身劫后余生般的在心里无声绵长的叹息,迈出的脚步顿了三顿,回头看着那张冲他笑得人畜无害清汤寡水的脸。
非明“居心不良”,怎么就把自己无声无息,不着痕迹的绑上了贼船。
南宫尘带着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隐晦匆匆赶回节南山,从头到尾都没发现那枚服帖的挂在腰间的玉令镂刻的璇玑二字。
南宫尘:“父亲,”
南宫谣:“尘儿回来了,修行如何啊”
南宫尘“无甚进展”
“呵呵……”南宫谣被他逗笑,和蔼的模样像块白豆腐,方正柔软。
南宫尘总能这样一本正经的说着让人意外发笑的话,而他从来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他没有说他结识了鬼王青蛟,或许怕父亲担心,又或许是其他,连他自己也说不清楚青蛟对他有何所图。
“兄长”南宫渊走进来恭恭敬敬施礼。脸上没有被他父亲动刑时的顽劣,正经的模样有种君子如兰的淡雅之气。
南宫尘:“渊儿越发的规矩了”
南宫渊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刚才的淡雅之气荡然无存。
宗主了然于心的笑了一声,南宫渊前些日子与门中弟子们打闹打碎了他爹的古董花瓶,被他爹打了一顿刚好。
曲阜山暗室内
“师傅,为什么你从来不肯正眼看我一眼,我对你恭敬克顺,对师兄弟们也。
我哪里不如沈凡,你事事都向着他,宠着他,你的眼里只看的到他。
从来就没有我,你是不是也要把掌门之位传给他,你说,你说……”华容拿着剑指着被绑在暗室的师傅邱少枫咆哮。
眼睛里被一抹黑色煞气充斥着,已然看不出他平时那双灿若星辰的明眸。
他的师弟沈凡被绑的像待宰的猪羊一样,五花大绑的勒出腰间的五花肉圈。
一副不成器的无辜模样,蔫蔫的低着头靠在墙上。
“容儿……”邱少枫低沉一声语气充满失望
“师傅…容儿不想这样,容儿一直都很敬重师傅的”华容眼里的黑色之气似乎稀薄起来
“我们尚且年幼之时,师傅给我们两人买了两只一模一样的风筝,带着我们去山下去玩。
师弟的线断了,风筝飞了出去,他一哭师傅您就把他抱起来哄。
我的风筝给了他,他拿着风筝在师傅怀里拱来拱去,我也想被师傅抱,师傅却连句夸奖的话都没有。
有次两人下山他闯了祸笑嬉皮笑脸的说:“师傅您就别生气了,下次再犯您就把我丢进海里喂王八,”
师傅您哈哈大笑,对师弟满眼的包容。
却对我厉声呵责,独独罚我一人跪了一夜,夜里的风真的好冷啊,师傅…”
我也好想您对我笑笑,抱抱我,可是为什么”
华容抬起白嫩的猪头:“师兄…你错了,其实师傅”
“你闭嘴,都是你,要不是你师傅能对我冷眼相待,对我苛责如此吗?”华容哐当一声朝他甩下手中的剑
邱掌门眉心紧蹙,终于抬起眼皮:“混账,为师磨练你对你严苛,是对你寄与厚望,”
沈凡点头如触电:“师兄,师父说的都是真的”
华容眼眸中的黑气时而凝聚时而涣散,:“你骗我,你们骗我…”
沈凡:“师兄,是真的,师父常常对我说,让我向师兄多多学习,不要老顾着贪玩,他说你为人善良,又热心宽厚”
邱少枫冷咳一声,被人当年揭短似的老脸要挂不住了。
邱掌门冲开穴道吐出一口鲜血,脸色又白了几分,透着疲惫。深深吐了一口气。
“师父……”华容无力的跪了下来,泪珠一颗一颗打在地上。
邱掌门终于眼里带着不易察觉的慈父之色,就有这样别扭的人,也不知道那根筋搭错了。
“师傅……”华容有生以来第一次无所忌惮的扑进师父怀里,鼻子泪水糊湿了师父前襟,对他来说这样就足够了。
稳了稳心绪,跪着往后退了两步,对着师父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
有时候一句话就能置人于死地,同样一句话也能让人放下根深蒂固的芥蒂。
华容:“师父,师弟,你们保重”
“容儿,你要干什么,不要乱来”邱少枫欲起身追赶,一阵晕眩又跌坐了下来。
“师兄……”沈凡向前挣扎着被捆的身子,对着师兄的背影伸着脖子叫,饿的腿都抬不起来。
暗室的门沉重的合上陷入一片漆黑。
南宫谣几人长驱直入,除掉了半妖半人的守卫。
心中不禁疑虑,一派之力怎么说关就关了?
众人分散开来,南宫谣去救困在暗室的掌门,南宫渊去石室救一众弟子,
南宫尘搜查漏网之鱼,来到正厅只见一人兀自伫立形似雕塑,一身天蓝色宽松长袍,未束冠的长发散在背上,显得身影更单薄了几分。远远看去竟有几分孤寂。隐隐透着疲惫。
南宫尘言语未及口舌,华容提着剑从内室的出来,下一秒便被一阵罡风似刀般割破喉咙。
南宫尘始料未及,但见男子杀人却面露悲色,华容体内黑煞之气尽数涌进他的内府。
南宫尘皱眉道:“你是何人?”
男子同样疑惑的看向南宫尘,似乎是很不解,不知男子动了什么手脚,厅内顿时漆黑如墨。
许多画面募地出现在南宫尘的眼前。
“多谢施……施主”一个胸前挂着一串佛珠,口齿不清的小和尚对着一家朱门大户管家施礼道。
管家:“小师傅不必客气”。
突闻院内婴儿啼哭,霎时飞沙走石,风云涌动。
管家大惊失色,眼睛被风吹的半睁不闭,风卷来身后众人啼哭之声。
小和尚没再顾俗世虚礼夺门而入朝着哭声而去,身后管家征了半晌才关上门跟了上去。
风吹的他走三步退四步,衣摆狂舞。在风中有股随时都能吹灯拔蜡的风烛残年。
稳婆急色而出悲声道:“杜老爷,夫人她……她已经去了”
“夫人,……”闻言杜老爷两眼一黑差点跌坐在地,众人纷纷跪倒一片哭哭啼啼。
一时间风声哭声乱成一锅粥。
杜老爷稳了稳心神脚下生风走进产房,襁褓里刚出生的婴儿哭声乖戾,隐隐带着不详之气,而夫人面色苍白如纸,已然没有了气息。
杜老爷握着夫人余温尚存的手除了哭就是哭。风吹的门窗哐当做响,杜老爷这才如梦初醒抱起这个不祥之子。
一时不知是喜是悲,表情木然的流泪。
门外稳婆:“你这小和尚,你不能进去”
小和尚结结巴巴话也说不清,被稳婆揽在产房前。
杜老爷听见外面吵吵嚷嚷,用袖口摸了摸眼泪抱着小子走了出来。
杜老爷沉浸在丧妻之痛中,语气盛怒,眉眼凝重,刚流过泪的眼角泪痕未干:“嚷嚷什么”
小和尚盯着他怀里的小子,两指并拢划过眼前法眼顿开,小子脸上隐煞之气隐隐若现,脸上黑气游离,耳根处血色月牙胎记殷红醒目,放下手指吃力道:“此……此……子不详”
杜老爷还是从断篇中敏锐的嗅到了一股世外高人的气息,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这天变异象,杜老爷走南闯北自然了然于心,忙敛起愠色开门见山的请教道:“小师傅可有破解之法,鄙人家财万贯,事成定为小师傅修庙建宇,朝夕顶礼”
小和尚干脆利落没半点结巴:“没有”
好像特意来气杜老爷的一样。
杜老爷顿时如霜打,哀伤之色又爬上那愁容之上,轻轻拍打着怀里的婴儿,婴儿不知是感觉到了他的爱抚还是什么。
渐渐停止了哭声,窗外的风声竟也渐渐势微起来携着蒙蒙细雨抚过庭院。
婴儿在杜老爷怀里嘬着小手,安静又柔软。耳边月牙胎记也暗淡了下来。
小和尚法眼再看,阴煞之起似乎都被那月牙胎记锁了进去般消失的无影无迹。
小和尚暗自思忖道:“阴煞命格,上承于天,下载于地,唯这与生俱来煞气无法消弭,唯愿此子能控其心智,方能无碍,否则必被反噬。”
杜老爷见他低眉深思,眼里又生出些许希望之色:“小师傅……”
小和尚回过神眨了眨好看的眼睛,随着他双手佛礼嘴里念念有词。清水即心四个金光大字应势而出,隐没进婴儿体内。
小和尚放下双手从地上拿起管家刚才给他的一大包鼓囊囊的斋食道:“往后……后悉心教导,去留存亡……亡全凭心……心智,我走了”
说完生怕人家耽误他吃饭似的,一个瞬身人就不见了。
杜老爷刚张开请教他的嘴就被灌了一口风。
只好收回视线,怀里的儿子嘬着拇指睡着了。白白嫩嫩,很难想象竟如此大凶命格。不由得眼角悲悯怜爱之色浓重。
“玄儿,这是节南山的璇玑公子,要和哥哥好好相处知道吗?”
说话的正是杜老爷,他是富甲一方的豪绅。玄儿出生即丧母,杜老爷为了他推掉很多生意往来,
添了一房后才逐渐天南地北的忙于生意,后母对他仅仅止乎于情面。缺疼少爱的。
眼看别人家的孩子可以跟父母撒娇朝夕相伴,杜玄的心里羡慕不已。
有些东西,总是没有的人比拥有的人更清楚他的价值。
玄儿五岁前生活倒还算平静,有小和尚的清心符除了每年七月半总要莫名奇妙身体发烫生病,倒也算风平浪静,可最近总有些怪异之事时有发生。
肉眼可见的一些黑煞之气时时缭绕笼罩在玄儿的房间,室内蜡烛无风自灭。
门窗兀自开合,很是诡异。
除此之外倒也没什么大碍。
他父亲寻觅当初那个小和尚未果,
便请来了节南山南宫尘一边保护他一边陪他
玄儿看着南宫尘白衣胜雪。鬼使神差地伸手拉了拉南宫尘的衣摆。
“以后就由哥哥来保护玄儿可好”南宫尘蹲下面带微笑,一脸的温柔,就势将玄儿的小手握在手心,那么温暖又柔软。
全然不知道自己颠倒众生的美貌和温柔杀伤力有多大,璀璨明朗的眼神蕴藏着灼灼光华。
洪水猛兽般匆匆入了少年心,反客为主的侵占了空空如也的小小心房。
不喑世事的小小童,眼角眉梢流露出一种异样的感觉,有生以来第一次触碰到这样切身关怀,不同于下人职责的关心,不同于父亲的父爱如山,
未经允许,擅自肆无忌惮的一石惊起千层浪。
“嗯”玄儿终于使劲点了点头。
南宫尘“今日玄儿无课修,哥哥带玄儿去节南山”
小小人毫无理由的中了毒,深重而无解。
玄儿:“嗯,哥哥去哪,玄儿去哪”
节南山里楼阁高出云表,精致雅正,云雾缭绕。毒辣的日头还没升起,你且先唯我独尊的美着吧。
山中辛夷树随处可见,林林疏疏,两人从树下经过,花瓣飘零而下,青蛟伸出小手接住,小鼻子嗅了嗅,香气扑鼻。
南宫尘看他可爱的小模样半蹲下在他跟前“玄儿喜欢吗,”
玄儿滴溜着眼珠道:“哥哥喜欢吗”。
南宫尘伸出手指刮了一下他的小鼻子道语气轻柔:“喜欢,很喜欢”
玄儿看着他那张很会收买人心自己却全然不知的脸,越看越觉得像冬日里的大太阳,看着心里都暖哄哄的。
大手牵小手一路去了藏书阁。
“兄长,这就是那个豪绅的儿子玄儿吗?长的挺可爱的嘛!”南宫渊来到藏书阁坐到书案前。
“玄儿,这是元飞哥哥”南宫尘停下手中的笔搁置在砚台边,对坐在他旁边写字
的玄儿道。随手抓起书案上的书翻阅起来。
玄儿抬起小脸喃喃叫了声:“元飞哥哥”
虎头虎脑的玄儿皮肤水嫩的吹弹可破,南宫渊伸出爪子一会摸摸小手一会捏捏他的小脸蛋
玄儿拍开他的手:“玄儿不喜欢元飞哥哥”
(南宫渊,字元飞)
“那玄儿喜欢谁呀”南宫渊搓着手一副调戏良家妇女的模样。
玄儿:“玄儿喜欢璇玑哥哥”
南宫渊装作生气的样子两手压在桌上虚空着往前倾着上身道:“呦呵,你不喜欢元飞哥哥啊,看我变成鬼吃了你”说着张牙舞爪的伸出魔爪。
玄儿仆到南宫尘怀里:“璇玑哥哥,元飞哥哥欺负我”
南宫尘放下书卷一手揽住他。
南宫尘:“不会的”
玄儿搂住南宫尘的脖子,冲着南宫渊一个鬼脸。
“行行行,你有璇玑哥哥护着你,我看那天你的璇玑哥哥不在,谁还能护着你”,南宫尘两只手臂交叉着坐了下来。
“元飞师兄,先生找你,让你立刻回去”门外一个弟子有点幸灾乐祸道。
“师弟知道什么事吗这么急”南宫渊心里那个忐忑,一览无遗的把自己最近干过的好事在脑中飞速的过了个遍。
想来想去好像每件都能让自己不死即伤,便又揉成一团理不清乱又乱的扔在一边,破罐子破摔道。
门外:“先生发现了被你弄坏的字画,还有,先生看了罚你抄的家训后说……今天非打死你不可”
南宫渊听了一阵汗毛倒立。
“元飞哥哥犯错了吗,也会被先生罚抄书?”玄儿还挂在南宫尘身上道。
“不是犯错被抄书,是石壁上规矩太多”
“那玄儿以后长大了帮你把石壁毁掉,元飞哥哥不要欺负玄儿可好”
“哈哈,好,元飞哥哥不欺负玄儿,不过玄儿要是把家训石毁掉了,先生可是会追着打你的,玄儿不怕吗”
“玄儿不怕,有璇玑哥哥和元飞哥哥在”
“这小嘴,真招人喜欢”
南宫渊翻着眼珠子臆想,家训石要是真的被毁了,自己家的老头还不得气的要吹胡子瞪眼哈哈。
南宫尘:“渊儿…,不可整日里胡闹,惹叔父生气,快些回去吧,好好认错”
南宫渊:“兄长陪我回去”
南宫尘:“自己去”
南宫渊:“是,兄长有了玄儿就不管我了”南宫渊不情不愿站起身来,酸溜溜的道,非明是自己不敢回去,还要胡搅蛮缠。
“玄儿,哥哥下次再找你玩”南宫渊大手没轻没重的刚要朝玄儿的脑袋按下,被南宫用压书木打的缩了回去。
南宫尘放下压手木,将挂在脖子上的玄儿抱下,垂着眼睑道“下次再胡来,我便替叔父绑了你,挂到山口供弟子瞻仰膜拜”
南宫渊一股寒气从头至脚凉了个透,他的兄长向来说到做到。不出虚言。
况且兄长自小在他心里就有股无形不可名状的威严。
立马正色道:“是,兄长”
说完溜之大吉。
南宫尘“玄儿可要吃些东西,山中餐食多苦楚,哥哥带你下山去吃”
玄儿:“嗯”
城中人来人往,热闹。“冰糖葫芦”小贩扛着货把沿街叫卖在两人跟前停住,笑得很明显。
南宫尘:“玄儿要吗”
玄儿:“嗯”
小贩很有眼力劲儿拔了一根递给玄儿
“三文钱,谢谢公子”小贩哈腰赔笑很有职业素养。
“哥哥吃吗”青蛟歪着小脑袋问。
南宫尘笑着摸了摸他的头。
而节南山风景就大不一样。
“给我跪下”南宫乐训斥道。坐的四平八稳,眼中非明火苗昭昭。
南宫渊老老实实的跪下有种行将就死的错觉。
“你说,这画是怎么回事,你…你如此顽劣不堪”
南宫乐气的一阵晕眩扶额。
南宫渊跪在地上:“父亲,你听孩儿解释,那幅画孩儿真不是故意的,那卷幅年代久远一不小心才…哎呦”南宫乐抓起桌上戒尺毫无征兆打在他背上。显然已经料到他会诸般推卸责任,也没打算听他满口胡诌,纯粹打了解恨。
“还敢狡辩”南宫渊难掩怒气,戒尺又在他背上狠狠落下。
“父亲,你这是动用私刑”
“少废话,给我在这跪到天亮”
南宫乐拿起那幅画心疼的牙根都疼。
“逆子,逆子,”甩袖走出房间,再多呆一刻只恐会暴血而亡。
旁边一群小师弟围上来七嘴八舌
“师兄,又挨打了吧,”
“嘻嘻哈哈,”众人看着他心里丝毫没有同病相怜的友谊。
“笑什么笑,忘记你们挨罚的时候什么样了,去去去…”南宫渊摆着手,相当声情并茂。
南宫尘在买糕点,玄儿追着一只小野猫进了巷子,一只流浪狗在一堆杂物里翻找食物,听到脚步声呲牙咧嘴的流着口水目露饥饿凶光。
“璇玑哥哥……”玄儿吓得嘴里念着,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还不得不警惕的与恶犬周旋着。
生怕一个不慎激怒了它兽性大发。
真被它咬上一口不死重伤。
进退两难之即,眼前凭空出现一个身穿天蓝色衣袍,身影单薄的人光凭眼神就吓走了恶犬。
男子擦了擦玄儿脸上的泪珠,手指在玄儿耳边的胎记上来回轻佛,眉眼间温柔如水,生怕自己用力会弄疼了玄儿一样的小心翼翼。
男子:“乖,玄儿不怕”
玄儿看恶犬四条腿错乱的飞奔而去,才舒了口气,挂着的泪珠才掉了下来。
听见来人叫自己名字错愕的睁大朦胧的眼睛:“哥哥认识玄儿吗?”,
玄儿突感胸口一阵剧痛,小手握成拳堵在胸口,脸上霎时起了层层汗珠顺着脸颊滑下,小脸惨白。
南宫尘付好钱发现玄儿不见了,正发慌的人群里推找。
半天才找到巷子里,想当不称职。
来人察觉到背后异动这才恋恋不舍的站起身来,面容清秀却带着些许疲惫。
像外出觅食的倦鸟,背后有嗷嗷待哺的黄喙雏鸟。
南宫尘眼睛从他脸上一扫而过,半蹲到玄儿跟前,玄儿意识不清,模糊间听到他的声音,倔强的小身子歪倒在南宫尘怀里。
南宫尘搂过玄儿,看着他小脸痛苦的皱缩成一团,猛地扭头像看恶棍的眼神将来人凌迟处死。
男子慢吞吞的抬起头看着刺眼的阳光,胸口一股不安的气体汹涌的翻腾,他伸出手捂住胸口,像是安抚什么似的。
而后才扭过头对上南宫尘不善的眼神,露出一个不明意味的微笑广袖在眼前一挥,兀自消失了。
“璇玑哥哥”,男子一消失,玄儿的瞳孔才有了焦距,拽着南宫尘的衣服才动了动身子。煞白的脸有了几丝生气。
南宫尘转回头替他擦掉汗珠,眼角自责之色不动声色的陡起。一手悄悄卧成拳,像是在对自己保证什么似的。
南宫尘抱起玄儿往怀里紧了紧:“都是哥哥不好。
玄儿人小却很体贴,贴在他肩窝处的小脸抬了起来,带着一丝病容道:“玄儿没事,玄儿让哥哥担心了”
南宫尘终于这才肯露出招牌笑容,抱着玄儿来到刚才糕点坊找了个位置坐下。
玄儿拿起糕点吃的小嘴两边粘的都是碎屑。像刚才追着进了巷子里的小奶猫。
又是活灵活现的小小童一枚。可爱。
南宫尘两手拇指拈擦过他的嘴边:“好吃吗?”
玄儿吃好拍拍小手意犹未尽:“嗯”。
南宫尘端起水杯递过去脸上才有了一点欣慰道:“玄儿喜欢哥哥以后常常买给你,”
玄儿压惊似的咕咚咕咚将水喝了个见底。
玄儿跳下来五岁的身高说话得仰视南宫尘:“哥哥,说话算话”
小小年纪心眼一箩筐,非明是惦记他的一句以后。
南宫尘抱起他放到膝盖上。伸出小拇指勾住玄儿的小拇指立诺般点头嗯了一声。
雨后空气清新,吸进肺里都是甜甜的,总给人一种假象,我欲成仙。
杜府,管家在后院指挥下人种树,玄儿从节南山回来后让管家买来的。
“少爷,回房吧,一会该摔倒了,”管家看着他这看看那指指,刚下过雨混着泥土,院里一片狼藉。
玄儿:“不要,我也要帮忙”。
管家:“那少爷当心,不要摔倒了”
“嗯”
管家:“好好好,差不多了,放下吧,”
玄儿挽起袖子,两手捧着土往坑里撒,弄的身上脸上都是泥。
帮忙也添乱。
“哎呦,少爷啊”管家赶忙把他拉了出来。
南宫尘从节南山回来,便找了过来。
“璇玑公子”管家将小人精交给了他就去忙了。
“哥哥,玄儿也有帮忙……”他指着那棵刚种下的树。
“玄儿乖,去换衣服”南宫尘牵着他糊满泥巴的小手。身后的辛夷树沐浴在阳光下,终会花开满枝头。
下人把水打好退了出去,南宫尘当起了老妈子,洗擦半天,比较生疏。
“好了,又白白嫩嫩的了”南宫尘挺有成就感,心满意足的在他小脸上亲了一下。生平第一次为他人梳洗穿戴。
玄儿记忆里没有被亲过,如此亲密之举不知道是不是不适应,玄儿小脸顿时通红。
南宫尘拿起仆人叠好放在床边的衣服帮他穿戴好,理了理衣襟拍拍他的小胸脯。
玄儿扑进他的怀里把头埋了进去。
一场雨,推波助澜的水涨船高。
南宫渊负手而立空洞的眼神看着远方,身后辛夷树高大招展,乍一看,人模狗样的偏偏,嘴角狡黠一勾转身道“玄儿,哥哥带你下山去玩,你想去吗?”
南宫渊坐在石凳上抚琴的手停下来道:“玄儿想去吗?”
玄儿两手托着小脸趴在他的腿上,眨了眨眼睛道:“嗯”
南宫尘:“去吧,晚点我去接你”
南宫渊心血来潮的临时起意,没想到玄儿一口答应,遂捞起小鬼拎包袱似的,一路提到了山泉叮咚的大好河山里才放下。
南宫渊坐在地上拿着他的剑把手里的一根木棍子削的尖尖的。
这可是仙剑啊,居然用来削木头,闻所未闻。
“元飞哥哥在做什么”玄儿歪着小脑袋戳了戳他。
南宫渊眉毛一挑,若不是身上的白衣道袍,非明就是个纨绔子弟:“给你做好吃的,你等着啊,一会看元飞哥哥大显身手”。
南宫渊光着脚丫子袖子撸的老高趟进眼前的小溪里,手中的木叉高高举起,叉落叉起,一只肥大的鱼在叉上扭着身子来回摆动。
可以改行了,保证饿不死。
没有一点仙门弟子的仪态,被他老爹看见不知道会不会又要心绞痛。
玄儿拍手叫好:“元飞哥哥好厉害”
南宫渊:这就厉害了,元飞哥哥会的可多啦,”
也就在玄儿面前炫耀吧。
南宫渊一阵翻刮洗涮穿好放在火堆上烤
玄儿:“下次要让璇玑哥哥也一起来”
南宫渊:“你璇玑哥哥才不会弄这些,估计火都生不着,兄长啊闷的很”
“不许你这么说璇玑哥哥”玄儿小脸奶凶奶凶的瞪着他。
南宫渊正在翻转着火堆上的鱼嘴下利索流利道:“呦呵,还生上气了,我说都说了,难不成玄儿还咬我啊”
玄儿也不含糊,用另一种方式成全了他,捡起石子一个接一个扔向他
南宫渊忙缩着脖子双手挡在脸前叫喊着:“…你还真扔我啊,你没良心的吗,小个白眼狼,好了好了不气了,哥哥逗你的”
“呐,可以吃了,”南宫尘把烤好的鱼递给玄儿。
玄儿白嫩的小手接过一口咬下:“好香”,有奶便是娘。
“那是,就凭我花见花开的容颜,手艺也不会差到哪里去”南宫渊颠倒众生的一笑,得意之情无以言表。不要脸。
玄儿:“元飞哥哥”
南宫渊两手往后撑地,嘴角挂着轻浮的笑:“嗯,怎么啦。”
“璇玑哥哥喜欢吃什么”玄儿装作问的很自然而然的样子,心虚这个东西,眉眼之间越掩饰越明显。
“哦,我说呢?怪不得你愿意跟我出来玩,原来是要打听这个啊”南宫渊一副得理不饶人的舌头,两只眼睛斜成一条线撇着玄儿故作随意的脸。
“才不是呢”玄儿被识破涨红了脸
“人小鬼大”南宫渊往后一躺,右腿搭在左腿上。逆子形象高高在上幽幽道:
“兄长啊,清闷莲子汤,糯米糕”南宫渊想到兄长每次下山回来必带糯米糕给他,这得有多爱吃啊。又不是什么美味珍馐。
南宫渊:“玄儿问这些干嘛,难不成你还想给兄长做不成,你会吗,”
很多年后,青蛟真的很认真的在试着做过,不过多次实验下来,他彻底放弃了,决定不丢人现眼了。
“璇玑哥哥”玄儿朝这边走来的救星南宫尘跑去。
“兄长怎么找到这里的”南宫渊坐好才反应过来,伸出手在脸上轻轻摑了一巴掌。后知后觉的没谁了。
他被父亲从这里“提”回去过好多回”
南宫尘给个台阶就上:“渊儿好记性啊”。
“兄长……”南宫渊也会不好意思的声调微扬。
南宫尘抱起只长心眼不长个的玄儿道:“回去吧”
玄儿如蚯蚓般双手环过他的脖子:“嗯,下次璇玑哥哥也要陪玄儿来好不好”。
“好”南宫尘回的不假思索,没有半点矜持。
“兄长好不偏心,每次让你陪我你都不肯”南宫渊站起身来拍打着微皱的衣衫,回家之前捋平所有能惹父亲生气的蛛丝马迹。
“渊儿,叔父养的一只銮雀好像不见了,你可知原委,还有后山一些空酒坛”南宫尘幽幽道。
我有你把柄,你逼不了我和你“同流合污”
南宫尘秒怂跟了上来道“兄长…你可千万不要告诉我爹啊,不然又要屁股开花了”。
“原来兄长知道我偷喝酒的事啊,我还以为…嘻嘻”
南宫尘摇摇头对这个一心想着玩的弟弟也着实无奈,不过好在修为品性尚可,也不去过于约束于他。
杜府,玄儿蹲在池子边手里拿着鱼食在喂鱼,南宫尘坐在石凳上看着他。
风和日丽,岁月静好,很有过日子的迹象。
“着火了,后院着火了…”家仆大声喊叫,举着双手从他们旁边穿过。
南宫尘“玄儿留在这里不要乱跑知道吗”
玄儿撒下手中的鱼食对着南宫尘嗯道。
家仆提着水桶一趟一趟来来回回的扑救,一刻左右,火终于被众人齐心合力扑灭了。
“好端端的怎么会起火呢,真是奇怪了”一个家仆放下手里空桶,用被熏黑的衣袖擦了把脸道,黑的更均匀了。
“许是最近天气干燥所致”另一仆人应道
“好了好了,大家都散了吧,该忙什么就忙什么去吧”管家摆手示道。
“不好啦不好啦”刚散去的仆人又聚了起来,跑的气喘吁吁。
“又怎么了”管家不耐烦的脸上几道皱纹在阳光下似乎更深了一点。
“少……少爷不见了”
管家像被人突然用力推了一下,猛地往后退了两步,茫然过后,一脸焦急。:“都找过了吗”
家仆哗啦一盆凉水泼的毫不客气道“找过了哪都没有……”
管家急得原地转圈嘴里老年人癔症似的:“哎呦这可怎么办啊,还愣着干什么,快去找啊,可千万别有什么事啊,这都什么事啊,”
“老爷回来了,老爷回来了”一个门童人未至,声先到。
“老爷回来了”管家心想惨了,这个时候回来了。老脸愁云惨淡。
“玄儿,玄儿怎么了,玄儿呢”杜老爷听门童说儿子丢了,急得焦眉苦脸。一手一路提着衣摆的手都未放下。
身后跟着一个七八岁光景的孩子,因为还没没长开,小身板清瘦又单薄,稚气的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像是被人打过还没来的及消退的淤青。
看不出模样来。
跟在杜老爷身后呆呆站着。
“老爷,少爷不见了”管家那个气若游丝。找到少爷非要大病一场谁都别拦我的模样。
“报官,快去报官,知府大人和我有八拜之交,快去”杜老爷急的失了分寸。
硬是说出了官商勾结的意味来。
“是是是,”管家提起衣服下摆就往外跑去了。
眼下七月半将至,鬼节来临,冥界大开鬼门,隐煞之气更盛,若玄儿心中惧怕被趁虚而入,后果不堪设想,南宫尘细思极恐,怛然失色。
祭出凝霜御剑而去,回到节南山遂遣门下弟子野外、城郊到处寻找。眼下玄儿不知是生是死,南宫尘觉得如果找不到玄儿,自己可以自裁了。
“兄长…”南宫渊拉高声调,生怕几步之外的南宫尘听不见。
南宫尘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地上四叉八仰几具尸体。
南宫渊弯腰背手查探:“没有打斗的痕迹,却个个被剑刺中要害,奇怪,自杀?”
他翻了翻死者胸口中剑的地方,每个都是胸膛发黑,赫然发现胸口地方有一朵红色梅花印记。
再翻查其他死者胸口地方都有一朵红色梅花印记。
南宫尘:“先带回去再说”
宗主对着他们带回来的尸体一番查看,抓着胡子一会摇头一会又面色疑虑。
南宫尘:“父亲可是察觉到了什么”
宗主:“是鬼侍,梅度开。”
南宫尘:“梅度开?何人?”
南宫渊:“传闻此人生前是前朝状元,文采斐然,样貌不凡,生前被陷害含恨而终。
虽说他杀人犯命,死的是奸佞之辈,倒是与民无害,他的主人对他有再造之恩的渐离可是集天地怨气、人心黑暗所生,不死不灭。
鬼侍专门为他主人诘取所需,你看到的那些尸体胸口的黑气便是每个人生前不同的戾气所致,或深或浅。梅度开出现在这里,那他的主人也一定在这附近。
他们一主一仆向来身到影至。
不曾想这传闻竟是真的。
“唉,若是如此日后江湖上定是腥风血雨啊”
“若玄儿真在他们手上此刻也无性命之忧,他们定是僭越玄儿的七煞命格,但不到万不得已绝不会轻举妄动,七煞命格极为凶险,即使是渐离也不敢贸然行事,稍有不慎就会被反噬,吸煞不成反被煞用”
“看来这个渐离现在虚弱的很”至于梅度开倒不足为惧。”
南宫谣长篇大论后,转过身捏起追魂诀几具尸体上的黑气腾起往一个方向而去。
“走”南宫谣短喝一声,三人走出禁室跟着黑气朝东北方向御剑而去。
追到一不知名山洞前,黑气长驱而入,南宫渊催起掌心焰,三人顺着洞口往里走,越往里走越宽敞,洞中梅花枝枝蔓蔓,香气四溢。
“不要吸,护住心脉”南宫谣嘱咐道,虽然对他们也不妨事,不过还是小心为好
两人中指食指并拢朝心口点了下。
来到山中腰,只见眼前豁然开朗,很是宽敞,左边塌上坐着一个文弱书生,半点不似鬼魅。
“哦?有客到访,在下未曾远迎,失礼之处还望见谅”果然书呆子,哦不,高雅之士。
玄儿在塌上睡的香甜,偶尔皱皱眉头,额头上依稀汗迹未干。男子在轻轻拍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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