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1/2)
千星点,照疏影。
微凉如水的夜色,有些深了。
糊着的一格窗户纸里,斜斜地投射出一抹昏暗的橘色光线来。
一方有些淡了漆光的木桌前,正坐着一个女子,瞧着不过豆蔻年华,只是颇有些面黄肌瘦,就连身上的那一件水蓝对襟褙子,虽然干净却是也洗得有些泛白。
一颗泪痣,隐隐地缀于那眼角,衬得那面容更是莫名带了些哀怜之意。
唯那一双眼睛,似是泛着一抹压抑不住的憧憬之色,偏生地让那张小脸多了一丝不合时宜的淡淡生气。
她,名为华挽,在这别庄里面已经养了好些年了。
明日,便要回明京了呢。
不知道那城里,是不是当真跟人讲的一般热闹繁华。
嬷嬷从来没有使唤她进城里去做事,只那一次,华挽趁着空子偷偷地跑出去过一回,听得几个才从城里赶场回来的姑娘们,兴高采烈你一句我一句地讲着。
说是店肆、团行沿街都有,活像春日里开得正好的牵牛花,高昂着脖子对着外面的人吆喝,唯恐输了别人一分去。
糖行也常见,还有嘴馋的小孩子们,故意在那门前绕来绕去,鼻尖儿吸个不停,好多闻闻那散出来的浓浓如蜜糖香。
还有水渠,又是穿城又是入槽的,四方贯通,淙淙的声音像黄鹂唱着歌儿。
听说若是晚上去,那就更有趣了,摆在摊床上的新鲜果子,在烛光的映照下个个都是眉开眼笑的,还有呢,若是耳朵尖的,都能听到那加工麦面和茶叶的水磨声——
“嘭”地一下,那门被径直一把推开来的声音,轻易地便打断了华挽的思绪。
进来的,是一个抹胸配蜜合色褙子的嬷嬷,左右五十岁出头,看起来平日里的油水不错,下巴圆润,脸盘子有些肥,高髻,凶相。
这是庄子里的赵嬷嬷,算是平日里掌事的管家。
“嬷嬷您怎么——”华挽跟着就站起身来,还以为又是有了什么要交待她的事情。
一句话还没说完,那嬷嬷的身后,跟着涌进来三四道人高马大的身影,不由分说直接就进了屋子。
华挽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已经被两个壮汉给一左一右地紧紧架住。
“三小姐莫怪,不是嬷嬷心狠,谁让你生错了地方!”赵嬷嬷一抬下巴,看着挣扎不得的华挽冷哼一声,本就带着凶相瞧着更是瘆人。
“你们——”华挽被赵嬷嬷的眼神盯得又惊又怕,轻颤着身子,只是挣扎不脱,随即便被那两个壮汉给摁在了地上。
粗糙的桌面上,由人端了一个铜盆来,里面装着泛浅光的清水,旁侧还有一沓备着的黄油纸。
伸出手去,赵嬷嬷拿起一张黄油纸,极为粗鲁地在那铜盆里面沾了沾,然后便向着地上的华挽走了过来。
似是猜到了什么,华挽的一张脸,已经白得毫无血色,甚至那原本带着憧憬的眼睛里面,也满是失措的惊恐。
“不,不,放开我!—”华挽剧烈地挣扎着,只是手和脚都被壮汉给死死地摁住,根本就由不得她有什么反抗的余地。
在少女眼底放大了的惊恐里,赵嬷嬷已经弯下了身子去,手里的黄油纸,跟着一把铺在了那张小脸上。
黄油纸沾了水,贴合的极好,任凭华挽拼了劲儿地摆着头,依然没能让那纸给滑落下来。
沁凉的湿意,从脸上传来,随即蔓延到身体的各个角落。
华挽能够感觉到,那贴下来的黄油纸,覆在她的脸上,像蛇吐着红红的信子在舔舐着。
紧接着,赵嬷嬷一抬手,又捻了一张被水浸湿的黄油纸,继续往那上面铺着。
一张,又一张。
少女似是极为痛苦,那被人死死摁住的两只手,指尖都在地板上不停地抠着,粗嘎摩擦的声音带出丝丝的血迹来。
透过那纸,还能听到从喉间溢出的低低呜咽声。
赵嬷嬷却是犹嫌不够般,黄油纸依旧还在往那上面贴着。
沾了水的黄油纸,一层又一层,越呼吸,就贴得越紧,及至最后,一点一滴,完全夺去那呼吸。
终于,那已经抠进了地板里的模糊指尖,再没了任何动作。
这法子,其实太过残忍。
一点一滴地感觉到呼吸的流逝,窒息的冰凉感,饶是再惊恐,再挣扎,终究是只能被吞噬掉。
若是要夺走别人的命,有的是那些子干净利落一瞬毙命的法子,何至于要这般,让人在无能为力的痛苦窒息中慢慢死去。
赵嬷嬷这才拍了拍手,对着那一左一右的壮汉示意道:“没气儿了,都松手吧。”
壮汉收了手,都站起了身来,而那地上瘫着的女子,像一个破碎的泥娃娃。
看着地上已经没了气息的华挽,赵嬷嬷的一张脸上,竟是没有一丝一毫的怜悯之色,只是高高在上,仿佛适才不过是丢了一块破抹布。
泛着精光的眼睛一闪,赵嬷嬷的手跟着一探,从那一截脖颈间猛地拽了一把。
适才过度挣扎,原来露出了一条细细的链子。
看都没怎么看,赵嬷嬷直接一手拽了下来,然后揣进了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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