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兄逝（1/2）
“公子，您歇歇吧。这么不要命的赶路，马都要受不了了，更别提您了？”鸽子策马努力跟上慕词，焦急的劝道。
慕词沉着脸，手一下接一下狠狠地抽打着身下的马，疾驰带来的风吹在脸上如刀割一般，连日的颠簸下身都快没没知觉了。这一切慕词都不在意，他半睁的眼睛死死的看着前方，心里不断地念着：快点，再快点！
鸽子几次规劝，都被慕词忽视了，最终无法只能夹紧马腹，狠狠地抽下手里的鞭子。
不分日夜的赶路，慕词完全靠着毅力支撑着。在看见慕宅上方的白绫时，那股劲儿被戳了一个口子。不等马站稳就匆忙跳了下去，由于脚下步伐凌乱狠狠地摔在了门前的石阶上，手掌擦破血一下子就流了下来。
“公子！”鸽子赶忙下马，几大步奔了过来。
站在门口的管家见状连忙上前扶起慕词，“二少爷您……”慕词一把挥开管家，朝着西边的院落疯狂的跑去。
一路上到处都是白色的，白色的灯笼，白色的帆布，还有穿着丧父的家仆，每一样都扎着慕词的心。
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慕词跑到了诗园前，停住了脚步。周遭的一切似乎都不见了，他只能庭院中间那口醒目的棺材，上面蒙着白布，孤零零的很是讽刺。当年哥哥离开的时候何等风光，如今不过几年便是这个下场么？慕词闭上双眼定了定神，稳住脚步走进庭院里，
“词儿，你回来了。”慕夫人看见慕词，被慕姥爷扶着走了过来。看着慕词想着那个逝去的儿子心里的悲伤更是不得控制，抱着慕词指着棺材想说什么，最后泣不成声。
手臂被母亲抓的很疼，慕词拍拍母亲目光却一直盯着棺材。慕姥爷见状扶着夫人走开了一点，掩饰着脸上的悲痛，沉声说道：“去跟你哥哥道个别吧，再过一会儿就要送葬了。”
慕词恍若未闻，他走到棺木旁抚摸着冰冷的棺木，在摸到盖子的时候试图推了一下，然而棺盖早已封好怎能推动。
“打开。”慕词轻声说道。
周围人一惊，纷纷看向他，管家从小看着兄弟俩长大，最是了解慕词。低声劝道：“二少爷，棺木已经封好是不能开的，大少爷已经去了，就让他...”管家哽咽片刻“让他安心的去吧。”
“打开。”慕词坚持。手一直徘徊在棺盖处，表情冷硬坚决。
“词儿，不可。”慕老爷出声说道。
“打开，我让你们打开！”慕词提声喝道，目光凌厉的看着众人。
慕词的性子不如慕诗温和，但脾气也算好的，如今爆发众人吓了一跳。慕夫人用锦帕捂着嘴，靠在丫环的身上痛哭着，慕老爷走过来扫过棺木，也是心如刀绞。毕竟是在商场中沉浮几十年的，遇事上理智许多，他摁住慕词的手缓缓摇了摇头“他累了，别再扰他了。”
慕词没有挣脱父亲的手，他怔怔的看着父亲，溢了出来“父亲，五年了。说起来我和哥哥五年没见了。哥哥也五年没见过我们了，我只是想打开棺盖见一面，你觉得哥哥可会怨我？难道你们不想见见他么？”
慕老爷心中一动，他怎么不想，可是......
见父亲有一瞬间的犹豫，慕词转头看向鸽子“打开。”
鸽子不能违抗慕词的命令，瞥了一眼慕老爷，也没得到阻止。干脆就当默认，带着人撬开了棺盖。
“公子，开了。”鸽子说。
慕词走近棺木，随着一点点接近熟悉的面容也露了出来。棺木中的人样子还算安详，看起来比五年前消瘦了些，往日干净白皙的面容覆上点点尸斑，脏了他的脸，不过也能依稀看出生前是何等俊逸的模样。
这个人再也不会对他笑了，再也不会了。慕词伸手想触摸里面的人，可是手抖的太过厉害，悬在空中好久没有探下去。最后激动的慕夫人控制不住的冲了过来，撞了慕词一下，这才碰到了慕诗的脸。
那冰冷的温度，激的慕词瑟缩了一下，真凉啊。
“诗儿啊，诗儿啊，我的儿子！你怎么能就这么去了，你是要了我的命啊！”慕夫人扒着棺木，疯癫一样的哭嚎着，下一刻悲愤交加昏了过去，慕老爷赶紧冲过来扶住妻子。从头到尾他没有往棺木里看一眼。
“我送你母亲回去，和你哥哥道了别，别耽误了送葬的时辰。时辰好些，也好让他下辈子投一个好胎。”
“什么是好胎？”慕词问。
慕老爷沉默了许久，没有回答，叹息了一声离开了。临走前给鸽子一个眼神，让他看着慕词。
“哥，到底发生了什么？”
“……”
“不是刚通过书信不久么，不是说你一切都好么？一切都好你又为什么会躺在这里呢？”
“……”
意料中的没有回应，慕词捏着棺木的手指尖泛白，隐忍多时的泪如断了线的珠子滴落了进去，润湿了慕诗的衣服。
慕词想去给慕诗擦一下，却忽然发现了慕诗的衣服有古怪。慕诗穿的是常服而不是官服，哥哥位列三品没道理死后连冠服都穿不得。
“二少爷，时辰到了，大少爷该走了……”管家犹疑了片刻说道，打断了慕词的思绪。
“这么快……”慕词还有些恍惚。
“是，往城外走还要一些时辰。”
慕词看着慕诗，力图将哥哥最后的样子刻进记忆里。他不信鬼神，可涉及慕诗也让他多了些顾虑，那些想不明白的，就先搁置了。
“二少爷，盖棺了。”
慕词沉默片刻，点点头。
下人们纷纷上前快要把棺材合上的时候，慕诗腰间的玉佩引起了慕词的注意。那玉佩斜在慕诗的身侧，被衣物遮挡刚才竟没看见。
“等等，大少爷身上的玉佩哪来的？”
“回二少爷可能是京城那边给弄的，我们没动过大少爷的衣着。”管家说。
慕词伸手解下玉佩，看了看。玉佩是上好的质地价值不菲，但慕诗从来不喜欢佩戴这种装饰，这种面上的东西，慕诗不需要。“盖上吧。”最后看着棺盖在面前缓缓合上，这真的是最后一眼了。
鸽子担忧的站在慕词的身后，不知从何安慰。
“走吧……去送我哥最后一程。”
慕诗的墓地选在了城郊的一片竹林当中，竹林景色优美是年少时兄弟二人极喜欢来的地方。不，应该说是慕诗喜欢来的地方。竹林中间有一湖泊，而慕诗的墓就葬在湖边。
慕词环顾四周，最终将目光落在墓碑上。
“这里的风景是你最喜欢的，葬在这里我想你应该也会觉得舒服一些。这片林子父亲已经买下了，我会雇人看着这片林子不让人随便进来打扰你，你要是想找人说话就托梦给我，我来陪你。”
回到家里的时候慕夫人已经醒了过来，慕诗过去看望，伺候着她吃了一些粥饭，便退了出去。他自己根本没有胃口，即使这几日几乎没吃什么。慕老爷心疼慕词逼着他陪自己简单吃了几口，才放他离开。回到房间里盘旋在慕词的脑海里疑问越发清晰，第二天一早就去了父亲的书房想要问个明白。
“父亲，休息的可还好？”
慕老爷摇摇头，喝下一口茶给自己提提神。
“你母亲哭了一夜，早上才哄着睡下。”
“那父亲要不要休息一下，我过会儿再来。”
说着起身就要离开，慕老爷放下茶杯摆摆手。“也睡不着了，说吧这么早来，想必是有什么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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