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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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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八三年,小巷,十二月,晴朗。

白云天走进胡同时,忍不住从西装口袋里掏出手绢,捂住口鼻,真他妈太臭了:鸡屎味,茅坑味,人家门口的夜香,旮沓里的潲水,他翻个白眼,一行清泪流下,这才惊觉自个儿眼睛都被辣出水了。

白云天很不相信,父亲给自己安排的亲事,对方居然住在这种地方。白云天怕自己走错胡同,正巧想问问路,前边房屋就走出一个大姑娘。他刚想开口,那姑娘就开腔骂道:“姓齐的你是多缺肉吃?非要偷我家的鸡!”

对面院里传出一个男声:“什么你的鸡?它自个儿飞到我院里来了,我还当是老天爷赏我的呢?”

姑娘不依不饶:“跟你住对门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我操你的妈呀!”

“你操谁的妈呀?你操谁的妈?我妈早下黄泉了,整天托梦给我说在地下无聊得很,就等着有人去陪她呐!”院里那人吊着嗓子乱骂,同时蹦出院门,抬起一脚踹飞邻居门口晒红枣干的笊篱。红枣干如雨降下,邻居姑娘捶胸顿足,白云天终于看清这人长相:比自个儿矮点,身形偏瘦,穿老头背心配大裤衩,白背心不知道洗了多少次,松松垮垮,有些透明,走光走了个彻底。白云天捂着口鼻,眼睛看得发直,别看人瘦,肌肉倒是丰美,胸肌颇为傲人,这人此时骂街骂得急了,皮肤带了薄汗,胸脯起起伏伏,跟刷了蜜汁的烤鸭似的,但又白净,不禁让人联想到大馒头刚出炉——

“哎!”对方高喝一声,白云天不敢看了,忙直起身,装得正经。那人指着他问:“您就是白家那少爷是吧?叫白什么来着?”

白云天放下手绢,恭敬道:“叫白云天的便是。”

那人笑着学他说话,很是不屑:“便是,便是。”

白云天心下不悦,但知道不能坏了涵养,仍斯斯文文地问:“不知道您是?”

那人笑眯眯说:“我就是跟您相亲那个,齐胜仙。”

白云天心都凉了半截,没想到这都改革开放了,他爸的求偶审美还停留在旧社会那套,要胸大屁股大好生养,这才给他挑一个齐胜仙,在四五个相亲对象里排头一个,可见是寄托了相当的希望。

至于这人是怎么挑上的,白云天心里也有数。打从大清朝开始,白家人就在琉璃厂卖文房古玩,铺子开了多少年,齐家就给他家做了多少年伙计。不过齐家人是不识字的多,只能开开车、搬搬东西、打打下手,上不来台面,白云天也就没遇见过几次,这次总算遇上了,没想到却是这般光景。

齐胜仙自来熟,热情得很,勾着白云天的膀子把人往院里带,一边带一边往他手里塞刚从地下捡起来的干枣,自个儿还往嘴里放,边嚼边对白云天说:“少爷吃啊,别怕脏,这个纯天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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