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1/2)
白云天做了个梦。
梦里是一个冬天,四九城天地皆白,他被大人反抱着,走过一个石桥,又走过一个牌坊,路过一排暗红色的墙,最后来到白家大院。他被放了下来,继而看到一个女人,三十来岁,美貌可亲,她为了遮风雪,在面上蒙了红面纱,更显妩媚。
女人摘下面纱,说道:“云天,妈今天把你送到家里了,以后就跟着父亲过,和兄弟姊妹好好相处,知道吗?”
他点头,问道:“妈不跟我一起住?”
女人笑了笑,红面纱轻轻飞舞——梦里颜色奇怪,唯红色最鲜艳,其他都化作黑白灰色,深浅不一,像修复效果不佳的老电影——她说:“妈跟父亲家里人合不来,今后到外面住,咱们就隔两条街,等你有空了,就来看妈,好吗?”
他点头。
梦就此乱了,加进许多的人和颜色:有人带他进祠堂,叫他跪下认祖归宗,他端着一碗茶,努力递上,敬给那时还在世的太爷。
父亲夸他比兄长聪明,带着他谈生意。他矮,站在一群人里,看不见上面的人头,只见一排排长衫大褂,颜色暗淡,印着团寿字样,藏古人家向来如此风雅。他看不见人,只能和对方牵的狼狗对视,那狗是养来闻坟的,吃过死人肉,牙齿森白,流着涎水。
夏天夜里,一群老妈子做完了饭,聚在后院嗑瓜子,偷偷地骂,说这个暗门子生的杂种,还要出国留学,倒还比大妈生的牛了——
出国前,想着见妈一面,于是趁大妈打麻将时溜出家里。他跑过两条街,推门进去的时候,只看到女人的一双脚晃荡,鞋上绣的是桃花三月,燕剪春水。
突然一个女声尖叫划破梦境,白云天猛地弹坐起身,心脏狂跳,气喘起来;床下面齐胜仙也起了,他扑到床头,伸手来拉白云天,殷切问道;“少爷没事儿吧?隔壁那丫头又发疯了。”
果不其然,那女声骂道:“姓齐的!你又偷老娘热水!你这个懒玩意儿,挨草的货——”后边的话都听不清了,想必也不是什么好话,齐胜仙听了这话,笑得艰难。
白云天一手捂着心口,也笑了,问他:“你搭的淋浴间,是偷的别家热水吧?”
齐胜仙不答,两手还抓着白云天撑在床上的右手腕,只管埋着头,过了一会,他把头点点。
白云天把手抽出来:“没事儿,我就是餍着了,你继续睡吧。”
齐胜仙抬头问;“真的没事儿吧?是不是我这屋子冷了,我去给您烧盆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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