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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下)(三)(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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沿河往东走了歇,搞不清楚出了什么状况,河边黑压压的全是人,有村民模样的,有游客打扮的,还有抗摄像机和举相机的,人声嘈杂。于戎仔细找了找,寻着小方哥在人群里一窜一窜,于戎喊他。

小方哥看见于戎,跑到了他跟前,先是一喜,接着是一诧,端详端详他,打量打量林望月,疑道:“您二位去哪儿了啊?手机也打不通!要不是出了人命案,我这都想和警察报失踪了!”

林望月和于戎面面相觑,几乎异口同声:“人命案?”

小方哥一拍手,一跺脚:“出大事啦!”

于戎忽然一把抓住小方哥的臂膀:“等会儿,我们……不会失踪了七天……还是七年?”

林望月被他逗笑了,小方哥皱起眉头:“导演,啥意思?”

林望月拱了拱于戎,给他看自己的手机,哪能一下就过去七天,甚至七年的呢。距离他们进入坝美还不到二十四小时。

林望月的手机开着静音模式,电量充足,屏保是张黑白照片,镜头捕捉到的是一位坐姿端正,衣着得体,慈眉善目的老妇人。屏幕上显示,林望月有十四通来自同一串号码的未接电话,此时,又是那串号码有电话进来了。林望月收起手机。他不接电话,手插在口袋里站着。于戎看着他,嘴里漏出四个字:“你有电话……”

林望月耸了耸肩,不置一词。

于戎搔搔头皮,干笑了两声,再和小方哥说话时,声音轻了不少:“那到底是出了什么人命案啊?大家都围在河边干什么?”

小方哥拉着于戎和林望月远离了人群,到了一片僻静,阴凉的树荫下说话。

“那个背登山包的人你们还记得吧?”他把自己封锁在于戎和林望月中间,鼓圆了眼睛,看一眼林望月,看一眼于戎,在空气里做了个投掷的动作,“他跳河……死啦!”

林望月问:“有人看见他跳河了?”

小方哥连连点头:“对啊对啊,就老冯家的姑娘嘛!昨晚给布罗守夜守到一点多,回家要歇息了,举着电筒找路呢,路过河边,看到个人,还想是谁呢,接着就看到那人跳河里去啦!给她吓坏了!老冯抬着她到白婆婆那儿去啦。”

于戎问:“去白婆婆那里……招魂?”

林望月说:“魂被吓跑了?”

“吓跑了还好说,就怕给吓破了!这不才找白婆婆招魂呢嘛!”小方哥又一拽于戎,双眼直冒精光,“你知道他咋死的吗?“

于戎偷眼瞧河边,说:“跳河的话那就是淹死的吧,还能怎么死啊?”

林望月犯起了嘀咕:“就听说胆被吓破的,魂也能被吓破?”

小方哥说:“这不有魂飞魄散的说法嘛!”他又说:“哪有淹死这么简单!”说着,小方哥缩起了脖子,竖起了右手,半掩住嘴,要透露什么秘密似的,神色愈发得诡秘,于戎不由跟着缩起了身子,贴紧小方哥,吞了两口澶唾水。

小方哥道:“人跳河是会浮起来的嘛!关键是啊,这个人,你们还记得他的背包不?他的背包里啊,全是石头!一块一块!”小方哥在空气里比石头,一块又一块,小的一块,大的一块,巨大的一块,都比他的脑袋要大了。

他跟着道:“原来啊……你们猜怎么着?”

于戎顺着问:“怎么着?”

林望月没响,直起腰,直起脖子望向河边。

小方哥嗓门一亮:“他啊!原来是个逃犯!杀了人,畏罪潜逃!他啊!从大理过来的,他们家在洱海边上开了个小旅馆,就他和他妈,就上个星期,他把他妈给杀了!”

于戎抬起头,不禁也望那河。

林望月幽声问:“他为什么要死在这里?”

小方哥说:“谁知道啊。”他问,“你们吃早饭不?豆粉吃不?”

于戎惊呼了声,他想起来了,那份报纸——那份背包客藏在背包口袋里,向他展示,却不给他看的报纸!

坝美,尚不为人知的世外桃源。

于戎回到了挤满了人的地方,使出浑身解数,硬挤到了最前头。站在这里能看到穿警察制服的人了,还能看到一条黄色的警戒线,由人拉着,分隔开人群和河滩上的两块白布。

那两块白布里一块是塑料的,上面按照大小,有序地排列着许多石头,石头的颜色,形状并不一致,一个双手都戴着手套的中年男人半蹲着,一只手抓着个登山包——于戎认得,那是那个背包客的登山包,中年男人正从那登山包里往外掏石头,掏一块,比比大小,往布上合适的位置码好;另外那块白布是盖在一副担架上的,这块白布稍稍隆起,风过来,吹开担架上白布的一角,一个母亲带着孩子走开了,嘴里嘟囔:“不看啦,不看啦!死人有什么好看的!出来旅游看什么死人呀!”

警察也念叨:“没什么好看的,没什么好看的!”

他们有的在驱赶人群,有的在河边的草丛里寻找着什么,还有的在沿河的一排绿树下,围拢了两个穿潜水服的人,一道接受一个女记者的采访。

抗摄像机和举相机的不是电视台的就是报纸记者,脖子上挂着工作证,于戎招呼林望月,说:“你的手机借我一下!”

林望月高声拒绝:“我不想我的手机里有拍死人的录像。”

于戎看他,认真地看,林望月态度坚决,说不给就是不给,末了他还走得远远的,坐在一块大石头上点香烟,吃香烟。

于戎便找小方哥,小方哥也挤到前排来了,和他中间隔了三个人,他的胳膊伸得老长,费尽心机要把手机往警戒线里头凑。于戎想借他的手机,可话到了嘴边,咽下了。小方哥正直播呢,在线人数一千三,还一直看涨,那手机屏幕上不时有大飞机飞过。

于戎只好只拍照片,他站着,蹲着,跪下来,远着拍,拉近焦距拍,卡擦卡擦按了好多下快门后,那副盖白布的担架被两个警察合力抬了起来,他们往码头的方向走。人群跟着担架移动,警戒线跟着人群移动。小方哥追着追着担架脱离了大部队,于戎跟着他。两人绕过了警戒线,跑上了停船的码头,担架近在眼前了,另有两个警察冲过来拦住了他们,不许他们再靠近,其中一个嚷嚷着抢走了小方哥的手机:“直播啥直播啥!死人有啥好直播的!都回去,回去!”

小方哥嬉皮笑脸地和警察们套近乎:“警官,听您口音,您大理来的吧?”他指指自己和于戎:“这位是位导演,我和他,我们俩和那人一船进来的,就昨天早上!”

那两个警察闻言,对视了番,拿着小方哥手机的是个年轻些的警察,先问话,道:“他和你们说了什么没有?”

小方哥说:“说了啊,他说他去过啥缅甸,啥越南,香格里拉啥啥的。”

那担架被抬上了船,河面上的风向它袭去,紧紧压迫着白布,白布下显出了一个人的轮廓。

于戎说:“我以为他就是个普通的背包客。”

另一个警察斜睨于戎:“你是导演?”

于戎道:“我来拍个纪录片,还带了个摄像,坐那儿抽烟呢。”他大致指了下林望月可能在的方向,人还盯着停放担架的柳叶船。

船夫撑开船,小船悠悠飘离码头,切向那河道的中央。

小方哥抬了抬下巴:“他是大理人还是外地的啊?平时挺喜欢到处跑的哈。”

年轻的警察问道:“没说过别的?他提过他的家人没有?”

小方哥道:“没提过,我看他和家里人关系估计不太好,也没个朋友,不然您说咋会一个人出来旅游?我们那个林摄像还哪壶不开提哪壶,老问他咋不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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