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1/2）

次日一早，岑越便被陆生明揪起床，说要出门。

“我们去哪？”

“我们来长安做什么？”

“嗯……收妖？”

“那你说我们去哪？”

“皇宫！”岑越从陆生明肩上立起身，来了劲头:“我还没去过皇宫呢！”

“……”陆生明作为一个男人，面对恋人这样热切的愿望，着实没有脸面说他去不了。这种感觉，像是男人带老婆逛街，老婆想买一盒好看的胭脂，男人掏光口袋里最后一个铜板也会使人欢心似的。

可去皇宫和买胭脂怎么能一样。

“不，这次我们上山。”陆生明顿了顿，哄到:“下次带你去。”

颉虞在背篓里嘎嘎笑:“带狐狸去摸皇宫宫墙吗？”

陆生明脸色不变，手指一弹，青光闪烁射进了背篓，颉虞立时消声。

此时，已依稀可见山岚间隐约的朱顶白墙，是一间辉煌巍峨的庙，建在陡峭的山崖上，周围红云环绕，背倚峭壁。凝目望去，红云是挤挤挨挨盛放的花树。

“那是什么庙？”岑越问。他紧盯那座庙，想要看清它。这间庙对他有种奇怪的吸引力。按说，妖怪性浊，而供奉神灵仙尊的庙宇自有清气，就如同猫厌恶樟脑丸一般，妖下意识地排斥庙宇，断不会有接近的想法，岑越却不由自主拍打陆生明肩膀，催促他走得快些。

那庙眼看着，明明近在眼前，沿山路拐了无数弯，却仍隔着那么远的距离，隐约闪现在山岚中。只身边的行人多了起来，让人知道没有原地踏步。

“小伙子上山求高中？”一老妪见陆生明器宇轩昂，同是一人独行，便笑眯眯上前搭话：“德瑞仙君保佑家宅平安，求姻缘也十分灵验。若求高举中第，得去拜文昌帝君。”

“山上这庙，供奉的是德瑞仙君？”陆生明笑：“天上三千神君，竟没听说德瑞仙君的名号。”

“德瑞仙君非天上仙，而是人间真神。”老妪露出不悦之色：“圣上下旨建庙供奉此神，岂会有假？”

“在下自西北来，京城中事，一概不知。”陆生明作揖：“劳烦婆婆讲与我听。”

老妪脸色稍缓，娓娓道来。

“当今圣上乃先太后所出，是正统的皇家嫡子。然先太后早早仙去，留下了不满五岁的圣上。那时戚贵妃得盛荣，为祸宫廷，后宫不知多少皇子公主惨死于她手。圣上身为天命之主，受德瑞仙君保佑，躲过了戚贵妃得迫害。你可知那戚贵妃下场如何？”

“如何？”

“蒙圣恩犹嫌不足，竟与内廷侍卫通奸。”老妪冷冷一笑：“你说是何下场？”

后妃通奸，三尺白绫，一壶鸩酒，埋骨于乱坟，无碑无墓，更无人凭吊。

“事发不久便得急病死了，先皇怕起疫病，便随意一把火烧了，洒在了恩济庄。”

恩济庄素为无家的宫女太监的埋骨之处，一朝贵妃，身后一抔灰落于廓落山河，仍多有凄凉，何况是恩济庄，这等躺遍孤苦落魄人之处呢。

先帝是恨毒了她，要她死无全尸，要她无人纪念，要她凄苦一人，落身于孤魂间，日日夜夜受无所依之苦。

最可怕的事情是什么？是孤独，是寂寞，是死了，却仍漂在人世间，看得见的无话可说，看不见的却记不得。死了不如活着，活着能死，死了只能生生挨着，不能解脱。

便仿佛不熄的孤星闪烁在流云间，亮了千万年，也盼不来另一点星光。

“这便是保佑圣上荣登大宝的德瑞仙君庙。”

闲谈间，不知不觉已到庙门口。只见游人如织，多是老妪老翁与年轻的少女。庙建的辉煌，连牌匾都描着金，上书瑞德仙君府五个大字。一进庙门，便见一四足巨鼎，插满长短不一的红皮粗香，看来香火旺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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