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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我不能将这个人一辈子囚禁在这里，年轻的国王总是这样子和自己说。但当他看到和煦微笑着的克里安，他的内心又升腾起一种荒唐的傲气来——我当然可以把他囚禁在这里了，我是国王。

我可以做任何事情。

兰道尔这样想着，却还是规规矩矩地执行着他原定的计划，他在把过去一年中发生的事情一点一点告诉克里安。

“我们的军队最后抓住了窜逃的国王。分歧是在这里出现的，哈维尔希望他能够改变制度，而迪洛觉得我们需要的只是换一个国王。两个月前迪洛和那几个掌握实权的公爵们定好了协议……”

兰道尔侃侃而谈，克里安则在一旁附和着。他们偶尔也会谈论别的事情——音乐、绘画、雕塑、文学以及古老的语言。克里安什么都知道，克里安总是能在最合适的时候说出最合适的话。对兰道尔而言，最美妙的是克里安似乎忘记了他们之间所有的冲突，忘记了他对他的囚禁与伤害，有的时候兰道尔甚至觉得，这个漂亮的男人比少女时期的莉娜夫人还要天真烂漫。

当兰道尔发现自己在心中用来描述克里安的词语再也无法沾上任何负面的含义的时候，兰道尔发现了这个不可挽回的事实——他爱上克里安了。浪漫的星火就在那一刻击中了兰道尔的心脏，被呼啸的感情燎原地吹遍了兰道尔的灵与肉，而各种困扰着兰道尔的事情似乎一下子变得不那么重要了，兰道尔一下子停住了他的话语，他有些困惑地歪着头看向克里安，然后开口：“希欧多尔大人，我似乎有一些喜欢您。”

兰道尔看着那个男人温柔地答复“我很荣幸”，兰道尔的心一下子又有些空空荡荡的了。

他不敢问出“您是否同样喜欢我”这个问题，因为“是”或“否”代表的都不是什么好事情，而辨别“是”或“否”背后的真假则是一个更让人头痛的难题。

“我很抱歉，”像是从一场噩梦中惊醒，兰道尔终于明白自己做了什么，他退后了两步，想要逃开，却像是真的被魔鬼缠着了步履，他只能不断重复，“我很抱歉。”

克里安安抚着兰道尔，动作比长辈称职，姿势比情人标准。兰道尔完全无法想象事情为什么会走到这一步，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克里安怀里失声痛哭——也许他一直都知道，只是什么都做不了。

是的，革命以燎原之势卷席了王城，连代表腐朽王权统治的国王都被送上了绞刑架。但只是一夜的功夫，那些关系更近的王位继承者们无声无息地暴毙，兰道尔自动地成为了王位的第一继承人。

一切荒谬到顺理成章。

兰道尔向他信赖的长辈和朋友倾诉：“这不是我想要的。”

迪洛在安慰他“这正是我们奋斗的目标”之后带着莉娜夫人离开，而想要帮助他的哈维尔则在不久后被联名弹劾。那些固有的问题依然堆积在国王的几案之上，只是几案前的国王换了一个。

觉得自己能抗争一切的年轻人终于发现了问题——一个人的抗争解决不了所有人的问题，民众渴求安逸，贵族循规蹈矩，这一切都只是他个人转了一个圆圈的闹剧。兰道尔强装镇定地问着他的手下，却只能得到这样的答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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