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都市言情 > 我救的人全死了 > 第九十三章

第九十三章(2/2)

目录

浦深取来麻沸散,以酒化开,递给容叶。

容叶一饮而尽,回味一番,道:“这玩意味道竟还不错。”便一头栽了过去。

谢蕴坐在一旁,淡淡瞥了一眼过来:“开始吧。”

众弟子又纷纷围拢过来。

谢时雨深吸了口气,下刀。

植皮的过程比想象中顺利,一旦沉浸到治疗中去,谢时雨刚开始担心的一切东西就不存在了,也因为师父谢蕴坐镇,她格外放心,刀也使得稳稳当当。

等到一切都结束后,天色已经黑了下来。

众人专心致志,不觉时间已过,等回过神来,也有了疲倦之色。

偏偏谢蕴还在这时开口。

“回去写一篇八千字的感想,明日这个时候交上来。”

谢时雨呵呵笑了一声。

比起她来,谢蕴才是魔鬼吧。

谢蕴瞥见她置身事外的样子,抿了抿唇:“你也要写,今日累了,便后日交。”

谢时雨:“......”视线扫向老好人浦深。

浦深用眼神告诉她:你死了这条心吧,我是不会帮你写的。

于是谢时雨在忙忙碌碌一天之后,又忿忿坐在灯下提笔,洋洋洒洒回忆起那些年被感想心得支配的日子来,神伤不已。

......

容叶恢复的很不错,左脸上只余淡淡的痕迹,用脂粉轻轻遮一下,便看不清了。

又继续观察了几天,确定没有出现任何后遗症后,容叶便打算动身离开了。

谢时雨讶异:“你不同我们一起走?”

冷星河与盈盈还在谷中呢。

容叶摇了摇头:“马上就是爹娘的忌日了,我再晚就赶不上了。”

其实比起她那个弟弟,谢时雨更想和容叶一起回沧州,至少一路同行也不至于无话可说了。

谢时雨只好惋惜地道:“我们便在冷家再见吧。”

容叶笑了笑,心中却在想,以后可能都没有机会再去冷家了。

一旦回了沧州,她同冷星河的婚约大概就要终止了。只是有些可惜,不能和谢时雨做亲戚了。

三天后,谢时雨的案几上出现了一封信,容叶悄悄离开了黄泉谷,没有惊动一个人,就像她来时一样,一人一马,行走天涯。

谢时雨展开信,上面只有四个字。

珍重,勿念。

谢时雨扯了扯唇角,江湖女子连告别都是这么不拘一格、短小精悍的嘛。

反正自己不日也要去沧州了,谢时雨也不觉可惜,开始收拾起行囊。

她发现自己收拾行囊的次数越来越多,似乎每次回到谷中,待不了很长时日就要下山,以至于她用来打包行李的布料都磨损了。

谷中唯一擅长女红的梁浅替她重新缝了一个新的,上面缀有淡蓝色的花纹,手艺精巧极了。

谢时雨忍不住抱住夸她:“师姐如此贤惠,以后谁娶了你可就有福气了。”

梁浅的笑意慢慢淡了。

谢时雨恨不得给自己脑门上扎个几针,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梁浅任她抱着,过了很久,才长叹一声,道:“我放弃了。”

嗯?

谢时雨抬眸。

“其实等你离谷后,我也要回魏国老家了,毕竟到了这个岁数,家里父母都在催了,我已经没有那样的时间去等一个人了。”梁浅怔怔望着屋中角落处的一盆绿植,声音像是浮在尘埃里:“我在叶度身上耗费了太多时间,我不知道值不值得,我只知道,我等不起了。”

谢时雨松开双手,看着梁浅的眼睛,如一汪死水,再无波澜了。

她以前不是这样的,虽然饱经挫折,但提起叶度的时候,眼里总是带着融融笑意。如今这个样子,看来是真的打算放弃了。

“发生了什么?”如果不是叶度说了什么,谢时雨相信梁浅是不会放弃的,毕竟她一路追在叶度身后,已经这么多年了。

梁浅入谷有多久,这场单相思就持续了多久。

梁浅原以为她自玄火归来,了解了叶度的过去,弄明白了叶度不愿意接受她的原因。当她再次站在他面前的时候,叶度还是毫不留情地拒绝了她。

梁浅嘴唇发白:“他说,他这辈子都不可能再喜欢上一个女人了。”

他只喜欢过一个女人,而那个女人背叛了他,又救下他,最后却死在自己手上。

梁浅没忍住落下一行清泪,忙以袖子擦泪,却越擦越多,像是断线的珍珠,怎么也止不住。

谢时雨小心翼翼地递上一块帕子。

梁浅没接,失控地伏在谢时雨肩头啜泣。

“他叫我不要浪费时间了,他从来都没喜欢过我。”

谢时雨轻叹了一口气,小师叔叶度流连花丛、游戏人间,从来没有说过一句伤姑娘心的话,如今对梁浅却如此不留情面,怕是彻底伤了师姐的心。

梁浅吸吸鼻子,眼睛红红的。

“我也不是没有自尊心,放弃就放弃好了,等我回去了就找个人立马成亲,决不再想他!”

谢时雨知道她是一时气话,随意附和了一声:“是是是,天下好男人这么多,也不差他叶度一个!咱们随便挑一个......师姐!”谢时雨眼前一亮,摇了摇梁浅的肩,突发奇想:“我想到一个法子可以帮你试探小师叔的真心。”

梁浅愣了一下,长长的睫毛上落下一颗泪珠。

......

每个月的十五,是谢蕴为谷中弟子授课解惑的日子。谢时雨起了个大早,在众人聚在御机宫前将梁浅拉了出来,替她上妆。梁浅今日一身盛装,着鲜绿色长裙,胸前搭宽片锦缎,袖口上绣着牡丹,以银丝线勾勒出花瓣纹样,长裙散开,修短合度,腰如约素。

梁浅扯一扯裙子,微微脸红:“这样真的行么?”

谢时雨肯定的点点头:“行不行,一试便知。”

她决定给梁浅相亲。她认识的青年才俊虽不多,但谷中大把大把的男弟子,除去谢蕴亲传的十一位,还有不少外谷弟子,这些弟子平日不住在山上,只有在每月十五谢蕴授课之时出现。

谢时雨便在御机宫内的浮云殿里,搭了个台子,摆了相亲宴。浮云殿正是出御机宫的必经之地,只要弟子们听完课,便能看见谢时雨精心布置的台子。

万事俱备,还差一阵东风。

未免梁浅害羞,谢时雨还叫来了晴衣。示意她俩先入浮云殿就坐,自己则混到弟子里面去听谢蕴讲课。

这样的场合叶度必然是会在的,他负责镇场子。

谢蕴一眼扫到幽幽弟子间的谢时雨,还欣慰地摸了把胡子。身为亲传弟子的谢时雨很少出现在这种场合,看来是即将离谷,不舍得他了。谢蕴顿时跟打了鸡血似的,滔滔不绝起来。

谢时雨只觉得这场讲演格外漫长,漫长到身边一个男弟子都垂下了头,打起了哈欠。

谢时雨悄悄看了一眼,凑到他边上开口:“这位小兄弟,如此无聊不如我们出去相个亲啊?”

“啊?”

小兄弟的耳朵刹那间就红了。

谢时雨压低了声音,道:“浮云殿,等你。”

趁谢蕴没注意,悄悄溜出去了。

一刻钟后,终于下了课。

男弟子们路过浮云殿,果然驻足不前。

谢时雨站在殿门前把关:“排队排队,只限前三名啊。”

人群喧闹,很快就吸引来了叶度。

叶度挤不进人群,只得在外围对她疯狂地使眼色。

谢时雨以口型回复:“相亲呢。”

叶度抽了抽嘴角,这小丫头又搞什么事了。

谢时雨又向他喊了一声:“快点过来替我看场子啊!”

有叶度维持秩序,人群果然安静了不少,最先站出来的一个男弟子得以进到殿内,又留下两位靠前的,让其余弟子都回去了。

叶度看了一眼,奇道:“你怎么不进去?”

谢时雨眨了眨眼睛:“又不是我相亲。”

“那是谁?”

“三师姐和十一师妹。”

叶度眼眸闪了闪,淡淡哦了一声。

她又装模作样道:“也不知道他们在里面聊得怎么样了,真好奇啊。”

叶度垂着眼,没说话。

很快,第一个进去的人就出来了。

谢时雨故意拦住他,当着叶度的面问:“怎么样?两位师姐漂亮吧?”

那人不好意思的点点头,“师姐端庄,师妹活泼。同二位聊天很愉快。”

叶度始终无动于衷,只耐着性子将第二个人放进去。

谢时雨不信邪的想在他脸上找出一丝称得上是嫉妒和吃醋的情绪。然而那张娃娃脸上只有坦然和平静,连一丝不满都没有,谢时雨沉默了,难道叶度真的对梁浅没有一丝感觉吗?

谢时雨咬一咬牙,击了击掌,向里头发送信号。

没一会儿,梁浅就出来了,身边还跟着一个白面清秀的少年郎。两人聊得开心,时不时相视一笑。看上去很是相配。路过她时,梁浅有些羞涩地道:“我同师弟去前头走走。”

这是要深入发展的意思了。

谢时雨朝她挤眉弄眼:“师姐慢走。”

梁浅克制住自己不让视线飘向叶度,淡淡点了点头,往右前方去了。

谢时雨望着他们的背影,感慨一声:“真是一双璧人,师姐看起来很满意啊。”

叶度悠悠望了她一眼,不置可否。

谢时雨朝他笑了笑,目光却阴恻恻的:“听说师姐过几日便要回魏国了,若是顺便带了心上人回去,也算是喜事一桩了。”

叶度眼皮也不抬:“那我要提前道一声恭喜了。”

谢时雨索性不装了,冷着脸道:“师姐如果要成亲了呢?”

“祝她幸福。”

四个字秒杀一切,尚未走远的梁浅顿了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那原本跟在她身边的白面少年郎愣在原地,傻了眼。

“怎么走了?方才还聊得好好的,唉,师姐,你去哪儿?”

谢时雨摸了摸鼻子:“你真狠心。”

叶度眼色沉沉,满脸肃然:“我一开始就说过了,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又无奈地叹了口气:“小丫头别总是操心别人的事了,你三师姐她是个聪明人,会明白的。”

谢时雨微微一怔,心知自己这次帮了倒忙,有些泄气。

叶度揉揉她的脑袋,转身离开了。

谢时雨一个人呆呆的留在原地。

良久,身后响起一个羞涩的声音:“师姐?”

谢时雨回过头,方才同处一殿的小兄弟正腼腆的望着她,脸上一片潮红。

“我来赴约相......相亲了。”

“相你个大头鬼。”

小兄弟满脸错愕,看着恶狠狠离开的少女,心中一片失落。

......

本想在离开前办成一件大事的谢时雨,只余满腔懊恼,几乎没脸去见梁浅。

几日之后得知梁浅回了魏国,谢时雨心中更是愧疚不已,三师姐走之前都没有同她打声招呼,是不是生她的气了。

晴衣也和她抱着同样的疑惑。原来梁浅是夜里一个人静悄悄的走的,谁也没知会一声。

晴衣止不住的叹气:“三师姐走了,马上你也要去沧州了,看来我要孤独终老了。”

谢时雨双眼眯起,情绪依旧不是很高涨。

“你不是看上了冷星河?”

晴衣连连摆手:“别别别,我那就是单纯的欣赏,你弟弟那样的美人,只可远观不可亵玩,我可不敢看上他。”

了不得,有长进了。

谢时雨用袖子压下一个哈欠,百无聊赖。

晴衣神秘兮兮地伸了脖子过来,“我说,你打算什么时候去见姐夫啊?”

谢时雨冷冷瞥她一眼:“说起来上回你在二师兄和三师姐面前说漏了嘴,我还没找你算账呢。”她声线压得低低的警告她:“不许再说什么姐夫,八字还没一撇的事若是被你闹得人尽皆知,你师姐我还怎么做人。”

晴衣憨笑两声:“嘿嘿,怎么就没一撇了,我看这个八字写的好好的。姐......燕飞看你的眼神就很不一般。像是苍蝇见到裂了缝的鸡蛋,直往上叮。”

谢时雨:“......你这个比喻很是别致啊。只是我看起来就这么像裂了缝的鸡蛋?”

晴衣直点头:“当然了,你以为苍蝇为什么要去叮?还不是因为鸡蛋给出了信号,快来叮我!快来叮我!”晴衣变换了声调来调侃她:“师姐你恐怕早就喜欢上人家了吧!”

谢时雨一顿,幽幽的目光定在晴衣的脸上。

晴衣身上立即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她搓搓手臂,赔笑:“开玩笑,开玩笑......”

“你说的不错。”谢时雨深深的点了点头,原来她也表现的如此明显了么?连晴衣都看出来了。

“既然如此,等离开沧州之后我便先去晋国走一趟吧。”

晴衣听的目瞪口呆,不愧是当过谷主干过大事的人,这么直截了当的么?

“你去晋国干什么?求婚么?”

谢时雨撑着下巴想了想:“也不是不可以。”

晴衣动了动唇,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来,原以为自己已经很直接了,到了师姐这儿简直成了生猛。

谢时雨沉吟片刻,疑惑的看着她。

“求婚要怎么求?”

晴衣:“......”

这种事情她还是少出主意为妙。

于是在一个秋高气爽的好日子里,谢时雨背上行囊再一次离开黄泉谷,往沧州而行。这一次离开的心情同以往不太一样,她原本并未对沧州之行怀有什么强烈期待,但想到离开沧州之后要去找沈恪,心中就有些隐隐的激动,她已经开始期待沈恪在突然见到她时,脸上露出的表情了,一定是精彩纷呈。

至于求婚之说,不过是她逗晴衣玩的,见沈恪主要还是以感谢为主,他帮了自己这么多忙,她一封信就了事,显得太不人道了。说什么也要捎上些贵重物品,幸好自己平时存有从师兄师父那里敲诈来的小金库,只是不知道沈恪喜欢什么东西,略有些为难。

不过一路上有这么多时间,谢时雨一点也不着急。

车窗外路过一片花田,肆意生长的紫红色花朵小而娇艳,花色不落。

落叶萧萧,花木扶疏,真是个好时节啊。

三日之后,黄泉谷山脚下,迎来了一位稀客。

天青色的锦袍服帖地穿在颀长的身形之上,下摆沾染了些许尘埃。如此风尘仆仆,也无损他一派清贵之气。奔波了数日而来,男子容颜上却并无一丝倦意。

他弹了弹衣角灰尘,方要步入谷中,耳畔便传来一声:

“姐夫?”声音惊讶以至变了调子。

他抬眸,浅色的瞳孔里映出一张略有几分熟悉的脸。

似乎是谢时雨的一位师妹。

晴衣急急道:“师姐还说要去晋国求婚呢,你怎么来了这里?”

“求婚?”

沈恪眉峰一拢,声音带了几分低沉。

目录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