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 章（1/2）

大雨接着大风倾盆而下，张老大一边说着“见了鬼了”一边飞奔回驾驶室，他不敢在雨区内逗留，将船又往东南开出了几海里，终于开出了那一片雨云的区域，回过头一望，那坨浓重的乌云却像是又被狂风吹散了似的消失不见了，若非甲板上还湿滑难以站立，他都要觉得刚才那大风大雨是错觉。

“我当渔民三十多年了，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天气！”张老大感慨道。

凡是有雨，必然是要有云，还得够厚实才行。但卫星云图上根本看不见这附近有一朵能下雨的云朵，刚才那团雨云就像是凭空出现又凭空消失了似的。

流波倚着湿漉漉的船舷，望着他们船开来的方向沉思。陆禺东走过去，问他：“你之前不是记得，进入雾山的路线么？你记忆里每次进雾山，是会下雨刮风么？”

流波摇了摇头：“不会。”

他又朝着船舷外伸出手去，细细感受那风的流量，片刻，皱着眉头告诉陆禺东：“在这儿我又感受不到雾山岛了。”

陆禺东也学着他的样子把手伸出船舷外，抓到一把粘腻的海风，再无什么旁的信息。他悻悻然收回手来：“现在雨停了，我们再回去找找。”

通知张老大掉头，再开回原来的地方，流波便一直站在船首盯着航向。

大约又开了半个小时，流波突然半个身子又探了出去，片刻转过头来：“就是这里！”

张老大停了动力，陆禺东和沈舟已然穿好整套潜水设备，把绳索挂在船舷上，准备下海。

刹那间，电闪雷鸣，不知从何而起的飓风把整艘船推得向一侧翻去，挂在船舷上的两人只得爬回甲板，张老大又一路小跑着上驾驶室掉头回去：“奶奶的，这妖风！”

那乌云就像是对准了张老大这条渔船似的，只要渔船进了这一片范围，立刻聚拢、下雨、刮风，准时准点。

张老大在卫星图上看不见那乌云，只能凭着感觉擦着乌云的边儿走，一离开那处，立刻又风平浪静，万里无云，那些云连个消散的时间都没有，一眨眼，没了个干干净净。

遇事多如张老大，此刻也品出了不对味来，他问沈舟：“你们说考察海岛，我看这边连个礁石都没有，天气还那么稀奇，你们到底是在考察什么？”

沈舟不敢告诉张老大实情，支支吾吾了一阵，张老大脾气暴躁，当下便怒气冲冲了：“我出海三十多年了！什么稀奇的事情没有见过？你们几个后生还骗我？我现在就返航，你们要考察自己跳下去考察好了！”

说完，便去掰舵盘，准备走。

陆禺东上前拦住他，都到了此处，遇见这样的事情，若还瞒着船家，确实不够地道。

他便把流波和他的事儿避重就轻地说了。

张老大听到“雾市”两字，眉头皱了皱：“这地方我倒是有点印象——那都是我小时候听我外婆讲的了……”

陆禺东和沈舟赶紧搬条凳坐在张老大身边听他讲。

张老大的故事比民俗所老张记录的还要详细一些，也更离奇，中间或许夹杂了不少他自个儿的润色。

传说明代洪武年间，彼时的舟山港还叫做“昌国县”，那一年春天有一艘宝船靠岸。

舟山自古海道险要，所以并未如南方的泉州、福州一样开发成为贸易港口，海上商贸船只，来舟山多为补给，鲜少买卖。那艘宝船便引起了舟山渔民的注意。

同时，亦有经验老到的渔民发现，这艘宝船的形制、动力，都不像是当时流行的坐船，反而有些类似宋代早期的船只。

宋元至明，中国的航海业有了长足的发展，航海船只的形制也发生了巨大的变化，这种宋代早期的船只，航速慢、抗风差，就算是近海捕鱼都没人肯用了，更何况还要远洋运输大量金贵的货物？

便有好事者围拢过去，此时从船上下来一队青壮，他们之间对话，使用一种非常接近倭语的语言，有一个年轻小子给他们担当翻译。

那时的舟山人同倭寇也打过不少交道，懂倭语的不在少数，却始终听不出他们来自日本的哪里。他们通过那个年轻翻译，告诉渔民，要把船上的宝物卖给他们。

有年长者，早年曾在泉州福州一代做过古玩生意的，看见他们所售的宝物，赫然发现，这些宝物，全是宋代的东西，再看他们的船只，从船舷往上，左舷到处斑斑驳驳的藤壶痕迹，右舷的漆色明显暗个两度，竟然像是一艘曾经朝□□翻在海底的沉船。

而那些船员，对这些宝贝的来历以及他们的来历也是讳莫如深，不肯道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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