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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知(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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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通云峰下一只普通的灰狼。

我本来是在千里之外的临仪山上闲逛,结果被路过的柴夫当作野狗抓走,卖到了一个戏班子当看门狗。

你才是狗!你全家都是狗!

戏班子伙食尚可,每天趴在戏台后门晒太阳,日子过得也挺惬意的。

某天,我正在打盹,结果那个负责照顾我的阿旺,隔着老远拿一根竹棍将我捅醒了。

我站起来,冲他呲牙,阿旺吓得躲到一个人背后。

那人一身苍青色道袍,束发盘髻,相貌俊秀,面相和气,一柄佩剑背在身后。

他的嘴角微微弯起,目光柔和。

真好看。我想着。

阿旺抖了抖,他很怕我,可能因为他是整个戏班子里唯一一个认出我是狼的人了。

阿旺探出头,“旺、旺财,这位时缘道长已将你买走了,他是你的新主人了,你快跟他走吧。”

那道人拿出他的佩剑,清冷的剑光闪过我的眼睛,“咔嚓”一声,锁着我的铁链断了。

我冲阿旺露出了我锋利的牙齿,要知道我这一口好牙能直接咬碎牛骨头。

阿旺又是一躲,将自己全部藏在道人身后,嘴上还小声说着,“道长快带他走吧,这狼、啊不、这狗可野了。”

道士无奈地笑笑,冲我招手,道:“走吧。”然后转身走去。

他就不怕我不跟上去吗?我感到疑惑不解,不过我肯定会跟上,这么好看的人,戏班子里都没有呢。

我快步跟上,经过阿旺的时候猛地朝他那儿迈了一步,吓得他立马跑进后门。真有意思,我高兴地嚎了几声,路人一脸惊恐地看着我,谁不认识我这条戏班子后门的恶犬,呸,恶狼。

道士带我走进一处别院,布置简单却在细节上很有人情味,这里有个拨浪鼓,那里有只纸风车,呦,那边还有串吃剩的糖葫芦,那东西又酸又硬,真不是狼能吃的,不知道人类为什么会喜欢这么个东西。

道士手指一翻,这些个吃的玩的都到了他手上。

东厢房内跑出一个娃娃。

“大伯公,你回来啦!”那娃娃圆头圆脑的,一看就很重,竟还直接挂到道士的腰上,那道士也不恼,让手里的东西浮到一边,两手抱起娃娃,还掂了掂,道:“冶儿又重了。”

稚儿捂着自己的小肥脸道:“没有,大伯公胡说。”

道士笑了。

我看着他的脸忍不住想:这道士力气一定很大。

娃娃后面跟着一个约莫三十几岁的男人,男人冲道士作揖,“大伯,今日便走?”

道士浅笑,“嗯,濯涟,日后有缘再见吧,对了,让你爹莫再上战场,他那老腰迟早折在那儿。”

被称作“濯涟”的男人一脸无奈,“大伯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爹那脾气,我要劝得动,这次就不会找你了。”

道士叹了口气,“越国命数将至,他再怎么骁勇善战也改变不了什么,你们不如早点退出朝堂,去个各宗派的领地躲躲,那里都设了结界,不会被波及。”

“好的,我会和爹提一下的,诶,这是……”我发现濯涟的目光落到了我身上,“这不是洪家班后门的狗吗,怎么到了这儿。”

道士:“……咳咳,这是狼,我打算将他带回山里放生了。”

濯涟:“……那大伯慢走。”

道士冲他颔首,将娃娃还给他,然后食指中指并拢,默念咒语,佩剑自行飞出在虚空横着,他弯腰将我抱在怀里,足尖轻点地面,跳了上去,他单手抱着我,另一只手驱动飞剑,飞向远方,身后则传来稚儿的呼声。

流云在身侧飞快划过,我伸出爪子勾了勾,道士抱着我的手挠了挠我的下巴,我觉得他下意识把我当狗了,不过他的手法挺不错,挠得还挺舒服。

我们很快就到了一处山峰,道士降到半山腰,将我放下,“此处是云华宗的通云峰,日后你便在此过活,还会捕猎吗?”

我怀疑这个道士是个傻子,他难道不知道一般的狼都是听不懂人话的吗,不过幸好我是只聪明的狼,人话我听得懂。

虽然在洪家班吃好喝好,但是狼的本性我还是记得的,不就是捕猎吗,有什么难的。

我高傲地点了点头。必须的。

他摸摸我的头,“那就好。”说完又御剑走了。

他将我留在了山腰,这里已经没有什么树木了。

通云峰很高,像它的名字一样通到云端。通云峰入云之处分做两个峰头,云华宗的主殿画云殿建在鞍部,那里常年积雪。这些人类真是厉害,这么冷的地方都待的下去。

往后半年道士偶尔会来给我送些山上吃不到的东西。

半年后一个用白斗篷罩住全身的人在我打盹的时候出现在我旁边弄醒了我。这些人真烦,就不能在我醒着的时候找我吗!

被打扰了睡眠的狼很烦躁,我张口就咬他的手,他也不躲,我尝到血腥味后清醒了一点,抬头看着这个人,金色的眼眸让我怔住。

我听见他说:“妖骨被除吗?”

他轻哼了一声,完全不把什么妖骨被除放在眼里。

血流进我嘴里,瞬间,我觉得自己被撕裂了,从头到尾,没有一处不痛。

我用爪子捂着头,在地上乱滚,痛苦地嗷嗷大叫。

痛!

好痛!

道长!

道长快救我!

疼到最后,我徒劳地张着嘴,嗓子已经叫哑了,身体也痛到麻木。

我想起了在临仪山被抓走前的事。

那个道士杀了我父母。

我是该恨他的。

但是我想起记忆里看到的一幕——那随风鼓动的衣袂,自上坠下的流光——忽然觉得身上的疼痛都减轻了不少。

我的七窍淌出血泪,身体在虚空浮起,跟着那人快速飞略到了云华主殿。

主殿前有被白玉围住的一块地,那道士站在中间,撑着结界防御满天惊雷。

雷熄的那阵,白袍人忽然出手抓住我的后颈,将我丢向道士。

我在白玉石上磕了一下,摔进了圈内。

道士见到我很是吃惊,眼神中是警惕,是生疏。

他竟不认得我了!

我觉得胸肺处又是一阵闷疼。

满天惊雷瞬间落下,他忙撑起结界,天雷过后,我发现四肢不疼了,我跑向他,然而每踩一步,骨头都是钻心的疼。

我想告诉他,我好痛,痛死了,道士不抱着我掂一掂就不会好的那种。

恨?那是啥子玩意儿?能吃吗?

可惜,我还没碰到他,飞升阵法便启动了,我们都被传送到天界。

启动的瞬间,我回头看了眼白袍人。他不见了。

升入仙界后我才知道道长道号时缘。

哎呀,这都是缘分呐!

时缘的师父真是太机智了。

从仙童那儿领了令牌后,时缘不想带我一起飞。呵,他当我脸上这层毛是装饰用的吗。

我一跃而起,跳上他的祥云。

时缘无语地看着我。

干嘛?我可不是吃了不认的狼。

我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他。

祥云到达府邸,时缘也终于放弃抵抗了。

他蹲下来摸摸我的头,“既然你要跟着我,那我给你起个名字吧。”

他低头,食指曲起抵着下嘴唇。

片刻后,他谦虚地说:“我这人是取名废,要不你自己想一个写出来?”

我果断的摇头。且不说我不识字,时缘仙人取得名字肯定比我好。

时缘看起来很失望地皱起眉头,半响后,他说:“既然你如此相信我,我又不知道叫什么才好听,所以,我决定,叫你狗蛋好了,哎哎哎,别这幅表情,我们人类有句俗语,名字取得越贱越好养活,不对不对不对,不是说你不好养……”

我,狗蛋,呸,什么狗蛋,我发誓,等我会写字之后一定要给自己取一个好听的名字。

狗蛋一直很嫌弃我给他取得名字。

这事我知道,因为我是个取名废,我知道自己取的名字有多么被人嫌弃。

这个事实我很早就知道了。

我在云华宗升为长老之后,曾收过徒。

但是徒弟跑了。

原因是取得名字太诡异了……

那次新弟子入门,宗主念在只有我一个长老没有弟子,便让我先选。

作为颜控我当然要选最好看的。

看了一圈后,我选一个长得还过得去的。

我问他叫什么。

他说:“陈化久。”

我想了想,道:“就取你名字里的‘久’字好了,希望你能成仙,达到真正的恒久。”

陈化久拜谢。

然而站在我师兄时臻后面的敬沭却“噗嗤”一声笑出来。

师兄瞪了他一眼,“你师叔收徒弟呢,笑什么,再笑收拾你,听到没有。”

敬沭对我拱手弯腰道歉,嘴角压下又翘起,“师叔,对不住了,我只是想到自己即将有位‘敬久’师弟高兴过头了,见谅见谅。”

敬沭不说还好,这么一说,在场的一时间咳嗽连连。

我想了一下,陈化久若是当了我徒弟确实该从‘敬’字辈,但是叫敬久确实不太好听,“那取‘化’字?”

全场静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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