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1/2)
“宰相家小公子,竟然是他?真巧,把人带过来。”女孩乍闻故人略微一愣,目中诧意一闪很快恢复如初。
记忆中元家幼子常常一袭青衫神情淡然,看上去孤傲清冷。明明有一副世人称赞的好相貌,落到众人口中余一声叹息:这位身似青竹姿的宰相家嫡幼子双腿残疾。比他不良于行更令众家闺秀退避三舍的便是他传遍帝都的不学无术与败家名声。
帝都有民谣:“帝都双害,王爷好赌,公子败家。”
帝都的风云人物,不该是生在漠北边关,从未来过帝都的人了解的,偏偏自己真的知道。
与君初相识,却是故人来。
虽然,这位故人如今素未谋面,就连前世交集也不多。那句民谣亦未曾现世。
对!就是前世。
现在的林家小姐已算再世为人。至于前世,自认算得贤良淑德小心谨慎。偏造化弄人,一直背负着飞扬跋扈名声。西戎遣使求亲,名声太盛的自己,被封公主出塞和亲。出关不久,一场风寒来急,就此香消玉殒。
再次睁眼,已是十岁那年离开父母初入洛京的马车里。
前一刻才咽下最后一口气,睁眼时却已身在儿时,死时仍是花季的林姑娘,精神恍惚只疑梦里。
可这梦太甜太美太过真实,让人不由想沉醉其中不愿清醒。
花姑姑的头上仍是青丝如墨,自己初入京城,行事鲁莽一意孤行,吃亏后又矫枉过正,拒绝她很多次劝说。前前后后不知闯出了多少祸,让她疲于善后,操碎了心。
六年后的她,发间已染上了点点霜花,未老先衰的不成样子。就这样已是跟着自己身边人中结局还算好,还活着。
当那道出塞和亲圣旨下来,她也说要陪着自己一道,仍被自己拒绝。
自己闯入上书房,求圣上看在已去逝娘亲的份上,看在自己此去便是死别,许那些在帝都陪了自己六年,还活着的人一份安定。
圣上沉默许久终是点头应允。把他们各自妥当安置,也算是了却自己一桩心事。
春草、夏花、秋月、冬雪都是当初娘从漠北将军府里百里挑一选出来的贴身丫环,依旧一派天真稚气不知烦恼的模样,而不是一具具了无声息尸体。
李统领以及一干在漠北冰天雪地,一刀一枪自挣前程的铁血汉子们,仍是谈笑无忌开阔爽朗鲜活的模样。
这样的美梦,自己连想都不敢想。
他们都是因为自己,才会背井离乡来到洛京,胸中意气消磨殆尽,甚至是性命亦被断送。
初回来那段时间,自己几乎不敢合眼,纵然小睡也很快惊醒,不知不觉间泪流满面。心里害怕闭上眼后,眼前种种就如梦幻泡沫般消失不见,自己仍在塞外和亲路上,那时只觉生无可恋,否则也不会一场风寒,便轻易断送性命。
这样的日子持继了多久,自己其实都记不太清楚,可无论是花姑姑,四个小丫环,还是那些个铁骨狰狰的军中汉子,全都不惊不诧包容下来。
如果不是赶路途中,路经永阳在店打尖歇脚时,听到掌柜向邻桌的李统领推荐他们店里自泡的药酒,说是用周围山里特有的虫蛇草药所泡制,补气养生滋味极佳,请各位品尝,一桩旧事浮上心头,自己都不知道会浑浑噩噩的过上多少日子。
自己清楚记得,当时李统领因为领了护卫自己的任务,觉得不宜饮酒,便拒了掌柜的推荐的药酒。
行走在外,诸护卫也算得老手,自是准备了雄黄等驱蛇虫鼠蚁的药粉。入山行走时,偏有一种小虫不惧驱虫药,捡诸人皮肤裸露处叮咬。
军中汉子习惯刀口舔血,何曾把小虫叮咬放在眼里。
直到行路中有侍卫倒地不起,众人上前查看才发现此人已经气绝。遍查全身,除了被小虫叮咬处,透出诡谲的青紫色,浑身上下再无其它伤口。
那时才晓这不知名小虫叮咬之威不亚于蛇毒。
可惜当时被叮咬的已有好几人,山中一无人烟二无草药,只能这么眼睁睁看着几人陆续丧命。其后诸人若是被叮咬,只有立刻削皮剜肉放血,以阻毒性蔓延。纵然伤亡惨痛,他们仍就是牢牢把自己护在车中。
一把火烧了同袍尸体,等不及收敛骨灰残骸,仅带着一块军中记名铁牌,众人便护着自己,匆匆离开凶险的伤心地,那些眼眶发红的军中汉子们,面对惊魂未定的自己,却强撑出笑脸:“小主子别怕,只要咱们还有一口气在,就不会让你伤到分毫。”
出山到得周边城镇寻得医馆,也只能排出余毒补气血养伤。那些已逝之人,削皮剜肉之伤,无力回天。
事后询问才知,永阳山中盛产雄黄,那种毒性极强的虫子就以此为食。被它叮咬时,伤口初看与蚊虫无异,人也不觉有何不适,若不及时排毒或立服解药,三个时辰一到立刻暴毙。要解此毒必要当地特有称之为零伶香的草药。
上次的惨事历历在目,自己难道就只能这么眼睁睁看着,看着那些悲剧重现?为什么不试着改变。就算在梦中,自己也不愿再重复当日的悲剧。
这样的念头一旦生起就压不下去,何况自己根本不想去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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