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033（1/2）
chapter033
文/柳尺素
——从没人说我温柔, 你是第一个。
陶樱所说的早餐店在西南门旁边的美食街, 穿过西南门对面的人行道后, 再路行两三分钟就可以到。
现在是A大人流量最少的周末，和同学们睡懒觉的最佳时间。所以不仅路上行人少, 早餐店里客人也少, 只有三三两两的几个人。
但这不代表这家早餐店的生意不好, 相反, 这家早餐店的生意非常好，已经是周围早餐店的TOP了, 其他早餐店的客人更少，几乎没有。
因为美食街里的客人一般都是A大的学生，他们买完食物后, 大部分人都会回自己的寝室食用，而不是在拥挤、吵闹、味道重的餐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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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樱走到早餐店的门口, 没急着进去，而是站在原地打量了片刻。店里店外都比较干净，空气里飘着足以令人流下口水的香味。
“我还没来这家早餐店吃过，但听雪汉子说, 这家早餐店的蒸饺味道不错。”陶樱笑道，“而且这些蒸饺不仅有各种各样的馅儿，还有奇形怪状的外貌，甚至还有眼花缭乱的颜色。”
路原对吃的东西不怎么讲究, 只要他能吃得下去就可以, 至于它们的外貌或颜色, 他不关心，“只要能吃就行，长得怎么样不重要。”
陶樱不同意这句话，反驳：“话是这么说，但如果既好吃又好看，那吃东西时，也会开心不少吧。”
路原看了陶樱一眼，小声道：“我觉得开不开心，跟一起吃饭的人有关系。”
顿了顿，又补了一句：“最重要的就是一起吃饭的人。”
说完，他又看了陶樱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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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嗅觉被蒸饺的香气诱/惑，视觉被蒸饺的形状和颜色剥夺，听觉被路人对蒸饺的赞美声——真香、真烫、真好吃吸引的陶樱根本没注意到路原的小动作，明亮的双眸像装了两颗电灯泡似的，直直落在店内的袅袅白烟上。
路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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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樱和路原刚走进店内，就有个学生模样的服务员上前，礼貌问道：“要吃点什么？”
“等一下，我先看看。”陶樱坐下，接过服务员递过来的菜单，笑道：“你们这里最招牌最好吃的是什么？帮我们介绍一下吧。”
服务员笑道：“这个‘最好吃的’没办法概括，得看每个人的口味。有人喜欢素馅儿，有人喜欢荤馅儿，有人不吃韭菜馅儿，有人又爱吃韭菜馅儿。所以没办法细说。”
“说得也是。”陶樱点头，沉思了片刻，问道：“那你们这里有比较清淡养胃的素蒸饺吗？有没有清粥、牛奶、豆浆之类的？”
服务员点头，笑道：“有的，都有的，素蒸饺都比较清淡，清粥、牛奶、豆浆也都有，菜单上面都有写的。”
“嗯嗯，我看到了，谢谢啊。”陶樱边低头看菜单边说道。
陶樱看完菜单后，没点菜，而是将菜单推给对面一直在玩手机的路原，问道：“学长，你看看菜单，有什么想吃的吗？”
路原只抬眸扫了一眼菜单，又马上低头看向手机，神情轻松且随意，好像一点都不在意陶樱会点些什么，他又会吃些什么，淡淡道：“听你的，我都可以吃。”
这句“听你的”，陶樱已经听路原说过很多次了。
一开始她还会婉拒，但随着次数越来越多，她的礼貌就变得越来越少，现在她已经习惯，且还可以淡定做主。
“那我们来一笼半的白菜豆腐素蒸饺，再来两碗红枣清粥，一大一小。”陶樱笑道，“如果不够，待会再加。”
“好的，你们等一下。”服务员利索收起菜单，小跑进厨房，喊道：“二号桌，一笼半的白菜豆腐素蒸饺，一大一小红枣清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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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完菜后，陶樱看向路原，见他神情专注地看手机，眉梢还轻轻拧着，看起来非常严肃。
难得见天使板着张俊脸，是有不开心的事情？还是怎么的？陶樱好奇地猜测着，好奇归好奇，猜测归猜测，她暂时没探究路原私生活的心思。
他们的关系还不够亲密，路原的职业又太敏感，很多事情都不能对外泄露半分，即便是朋友，都得隐瞒一二，更何况她这种程度的朋友。既然知道路原很大可能不会说，她又何必去问，自讨没趣罢了。
陶樱这么想，谁料路原不仅告诉了她，还是主动的，“樱桃，如果你讨厌一件事，但又不得不做，你怎么办？”
“……嗯？”陶樱微愣，问道：“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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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原取下棒球帽，半长的金发散在耳边，有些凌/乱，但又好看得惊心。
他随意拨了拨金发，无奈地凝眉，轻叹：“我要拍张杂志封面，杂志社和造型师都要求我留长发，也不算长发，及肩长的样子。但我现在发现了一个问题，有点严肃。”
陶樱看着路原那头柔顺得像阳光的金发，有点小小的羡慕，问道：“什么严肃的问题？”
路原拢了拢金发，企图将它们都拢至脑后，但它们因为还不够长，都很不听话，半秒的时间都没停留到，又全部回到原来的位置。
对此，路原面露无奈，不再去管它们，叹道：“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不好整理，加上现在这天气，我感觉我好邋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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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邋遢？陶樱的眼神放空了半秒，回过神时，心道：请上帝赐予我这样的邋遢，或者，赐予我这样邋遢的男朋友。我很，非常乐意接受！
她笑了笑，“邋遢吗？我一点都不觉得，不过热倒是真的，虽然是夏末，但温度一直降不下来。”
路原点头，“对，很热，A市的气温很高，比我们那的三伏还热。”
“哦，这样啊。”陶樱明白了，不仅是头发长的原因，还有不适应天气的因素。
她看着路原的脸和头发，沉思了片刻，从包里摸出一根黑色发绳，“学长，你可以把头发扎起来，这样会凉快很多。”
“我试过，头发还有点短，扎不太起来。”话是这样说，但路原不仅接过了发绳，还非常淡定地套在手腕上，笑道：“谢啦。”
陶樱：“……”不是说扎不太起来吗？那拿我的发绳干嘛？
陶樱有点小郁闷，不是她不愿意给路原发绳，如果不愿意，她不会主动提出建议，只是觉得路原言行不一致，有点不易察觉的违和感。
不过她并没注意这么多，只笑道：“不用谢，就一根发绳而已，我还用过一两次，学长你不嫌弃就好。”
路原摸了摸手腕上的发绳，又笑了，“怎么会嫌弃，感谢还来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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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过多久，陶樱点的早餐全部上来，她将一笼蒸饺和大碗红枣清粥推到路原面前，笑道：“学长，你的早餐，一定要吃完哦。”
路原微愣，看着堆满笼底的蒸饺，和比他脸还大的大碗红枣粥，迟疑道：“我可能吃不完。”
“嗯？吃不完？是多了吗？”陶樱疑惑，“我看我爸就是这个饭量，不，比这还多一点。”
路原微怔，喉结一滚，模棱两可问道：“以叔叔为标准？”
两人正在吃早餐，也正在讨论饭量的问题，陶樱自然认为路原前面省略的主语是“饭量”二字，笑道：“当然不是啊，是因为我只了解我爸这一个男性的饭量，所以下意识认为，大部分男生的饭量都差不多。”
闻言，路原眼睛一亮，嘴角勾起一抹笑意，语气中带了点期待：“我的饭量应该比叔叔小，尤其是早餐，因为我一般不吃。”
陶樱：“那可不行，早餐必须得吃，还得吃得像皇帝，知道吗？”
路原点头，笑着“嗯”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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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单对话后，两人就开始吃早餐。
陶樱夹起一个紫色盒子形状的蒸饺，迫不及待地咬了一口，腾腾热气瞬间爆开，烫得她合不拢嘴，直想吐出来，但触碰到蒸饺的舌尖又被引诱似的，硬生生地裹了上去，白菜的清甜、豆腐的软糯、汤汁的浓郁，巧妙地融合在一起，形成绝佳的美味。
有了被烫的前车之鉴，陶樱这次没再那么激动，仔细吹了吹，“学长，蒸饺有些烫，你小心一点。”
路原点头并“嗯”了声，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粥。他一直都没吃早餐的习惯，突然来一顿，即便是陶樱陪他，这胃口也始终上不来。
沉迷美食的陶樱连吃两个蒸饺后，才发现路原兴致缺缺，忙问：“学长，你怎么不吃？是不合胃口吗？要不再重新点一份？”
路原摇头，笑道：“没有，味道挺好的，是我饮食习惯不太好，太久没吃过早餐，有点没胃口。”
“那真是可惜了。”陶樱面露可惜，“这蒸饺的味道相当不错，少吃一个，我都觉得亏了。”
路原见她一副小馋鬼的模样，好笑地摇头，连夹四个蒸饺给她，笑道：“来，我分你四个，让你赚开心。”
“欸，学长，别别，我已经够吃了，再多肯定吃不下了。”陶樱忙拒绝，满脸不好意思，她一个小女生比路原一个大男生吃得多就算了，竟然还要让路原匀给她一半，这稍加对比，就把她衬成了小肥猪。
路原可没想这么多，只想让陶樱吃饱吃开心而已，至于他自己，完全无所谓。
“能吃就吃，不能吃就留着。我们是朋友，别在乎这些细节。”路原道，“如果我不够吃，肯定会去你笼里夹。所以，都一样的。”
听见后半句，陶樱被说服：也是，离得这么近，也不是流食，放在哪里都可以。
于是，她没再坚持，笑道：“也行，如果你不够，就你吃，我不够，就我吃。”
顿了顿，陶樱想了想，又道：“不过我应该够，我肯定吃不完近一笼蒸饺，加一碗粥，肯定吃不完。”
路原“嗯”了声，没多说什么，安静地喝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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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几分钟后。
陶樱站在早餐店外的柳树下，掌心摸着微凸的胃，轻叹：“说好的‘肯定吃不完’，结果却自打自脸，能不能给自己留点面子？面子要钱吗？”
一笼蒸饺，外加一碗粥，全进了自称“肯定吃不完”的陶樱的肚子。而路原仅吃了半笼蒸饺，粥也只喝了一半不到。
稍作思量，陶樱便郁闷不已：“是我的胃太大？还是天使的胃太MINI？这差距也太大了吧？我好歹是个女生。”
付完钱的路原走出店门，右肩自己的包，左肩陶樱的包，一白一粉，说不出的和谐。
听见脚步声，陶樱回头，见路原单肩背着自己的包，边急忙取包边谢道：“谢谢学长帮我拿包，我都把它忘了。”
路原本不想把包给陶樱，但想了想，又给了陶樱，笑问：“接下来是去图书馆？还是别的地方？”
陶樱接过包，利索背好，面带犹豫，她早就计划好，这个周末待在图书馆学习，但出了昨晚那档子事，她有点没了兴趣，隐约的排斥。
路原见她面露迟疑，立马猜到是昨晚那件事影响了她，不免有些懊恼，但面色如常，像什么事都没看见似的，笑着提议：“要不换个地方？”
陶樱本就有点不想去图书馆，听见路原的提议后，更不想去，“去哪里？”
“我听他们说，旁边有个小广场，要不去看看？”路原提议，但又担心陶樱认为这是偷懒行为，又道：“偶尔放松一下，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陶樱想了想，点头道：“行吧，去看看，不远吧？”
路原笑道：“不远，但我不清楚具体/位置，得看看地图。”
陶樱笑道：“没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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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大是A市有名的学府，地理位置自然不必多说，既离繁华的商业区不远，也离安静的风景区较近。
这样的条件不仅满足了学生们的购物欲，也成全了他们的放浪心。
路原所说的小广场属于后者。
小广场的面积不大，但胜在安静，距离商业区有些远，旁边有个稍大点的花园，花少树多，不仔细看，还以为是个小树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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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来得早，本就安静的小广场更显安静，只有几个银发老人在广场中心练太极，悠哉得好不惬意。
陶樱看见小广场旁边的花园，脑子里瞬间闪过四个大字：幽会秘地。
陶樱：“……”呃？也不怪她会这么想，因为这地方实在太符合了。
静谧又幽暗，被不矮的观赏树围绕，行人不注意看，根本看不见里面的动静。地面铺满绿盈盈的细草，旁边栽着水仙花，局部地看，很像广袤的草原，非常适合拍照。如果有心，再做点其他的事，也不易被发现。
虽然这样认为，而这地方应该也与猜测相差无几，但陶樱可不会认为路原想和她在这来点什么，便问：“学长，是谁告诉你这地方的？”
路原也正为这环境而郁闷，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是个什么性质的花园。大家都是成年人，纯可以，但不能蠢。
“其实没谁，是室友聊天时，我听见的，觉得有点意思，就记了下来。”路原道，“现在一看，感觉也就这样，我们还是去图书馆吧。”
这话有点深意，尤其是结合实景后，如果陶樱应下，估计会更有深意。
她瞄了眼路原的脸和身材，突然想：怎么说呢？虽然这话有些妄自菲薄，却又不得不承认。我跟天使进这种地方，在外人看来，吃亏的不一定是我，应该是天使才对。
想到这里，陶樱心中叹了一声，却面带笑意，“来都来了，还是看看吧，不然好亏。”
路原有心拒绝，但陶樱已经踏上了台阶，他只能跟上，不过心中郁闷不减。
他跟了几步，突然又想通了：我是樱桃未来男朋友，我又那么墨守成规，怕什么呢？清者自清！
这么一想，路原整个人都明媚了不少，面带笑意不说，脚步肉/眼可见的轻快，如果来点风，说不定能飘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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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板路上。
陶樱闲庭漫步，路原紧随其后，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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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说，这儿暗是暗了点，却很适合散步。”陶樱满足地眯眼，深吸了一口气，笑道：“绿色植物多，空气不是一般的清新，好闻，比学校里的空气还好闻。”
路原看了看周围，点头道：“确实。”
说完，他心中琢磨：回去得在别墅周边种点花草树木，室内也得摆点盆栽，卧室旁边的露天阳台该利用起来了。
陶樱回头，见路原垂眸，长睫轻/颤，看不清眼中的心绪，便多看了一眼，却撞见了他抬眸的一瞬，心突然猛跳一下，她似下意识又似无意识地回头。
但回过头后，陶樱又觉得不太好，哪里不太好，她却说不上来，只觉得不太好，便随便扯了个话题：“学长看起来真温柔。”
“我吗？”路原语气中有点意外，而后想到了什么，突然露出释然却苦涩的表情，嘴角也勾起个嘲讽的弧度，但转瞬即逝。
陶樱直往前走，根本没看见，也没机会看见，笑道：“是啊，不仅看起来温柔，实际上也很温柔。”
“温柔”这个评价，是陶樱根据路原对她的态度和举止所得出来的。当然，这不是唯一途径，只是主要。
路原盯着陶樱的后脑勺，似笑非笑中带着厌恶，厌恶自己，“从来没人说我温柔，你还是第一个。”
“嗯？”陶樱疑惑又吃惊，回头看向路原，不可思议道：“怎么会？”
路原抿唇，笑道：“真的，从没人说我温柔，你是第一个。”
陶樱微愣，没说话，只定定地看着路原。
见陶樱一脸怀疑，路原又道：“他们都说，我太过偏执，像个神经病。”
陶樱一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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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经病”三字带着重音，一个是刚刚路原说的，一个是那日周雪说的。一前一后地重叠在一起，让陶樱好一阵眩晕，勉强地笑道：“这跟我说你温柔，并没太大的矛盾，也可以温柔得偏执，或偏执得温柔嘛。”
路原微微低头，但笑不语。
沉默的反应令陶樱心有不安，目光忽闪了几下，轻笑道：“再说，每个人的观点都一样，没必要太在意。”
路原笑道：“说得也是。”
被附和，但陶樱并不轻松，也不开心，心情异常的沉重和不安，她觉得此刻的路原很奇怪，情绪莫名的低沉，沉得令人害怕，却又无计可施。
陶樱大脑飞速转动，思考为什么与怎么办，但不等她想明白，路原又仿佛恢复正常，一如之前地笑道：“谢谢你，给我这么高的评价。”
“呃，这跟我没太大的关系，实话罢了。”陶樱道，转过身，继续往前走。
路原继续随后，声音轻轻飘飘的：“跟判官也有关系。”不然，以前怎么没人说我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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