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蝉鸣（1/2）

后来的日子，就是那样不咸不淡的过着。

周淮安出门的时候不太多，隔几日会出去军营转一圈，也是很快就回来。

夏天到了，匈奴不会来骚扰边关，这对于镇北府上上下下的所有人来说，都是一段闲适的时光。

今天天气不错，周淮安出门去巡查了。

所有的人都可以放松，但是军人不可以放松，越是看起来安静祥和的环境，越是要加强锻炼。这个城市并不和平，匈奴的军队，也像他们一样，每日毫不松懈的锻炼。若是他们松懈了，秋天的时候，他们就会更快的死去，他们战败的可能性就大。

他们死了，他们的妻儿，老父老母不知该如何的哀伤。他们败了，这镇北府几十万的人，那还没长大的小小的稚童，温柔贤惠的妇人，每日辛勤劳作的汉子，还有那慈祥的老人，都不知会有什么样的命运。

云深照例在那棵老树下躺着，夏日的午后，天气还有些炎热，整个府里的人几乎全都在休息。碧荷坐在她的旁边，轻轻的给她摇着扇。

云深问碧荷：“你在这里，几年了？”

“五年了。”

“秋天的时候，匈奴很凶吗？”

碧荷答道：“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云深长叹一声：“他们为的是什么？为了粮，还是为了衣？还是为了其他什么？”

“他们没有的，便要抢夺。”

“为什么不开放互市？他们有马，有羊，我们有棉，有布，有粮。”

“他们需要我们的粮，我们却不一定需要他们的马和羊。匈奴没有粮，过冬的时候就不好过。咱们大商却可以自己养马，虽然马的质量不如匈奴的马，但是也差不了很多。况且咱们大商和匈奴有的，是血海深仇，陛下不允许人卖粮给匈奴。”

云深点点头，想明白了这个一直困惑她的问题。大商的粮食对于匈奴来说，是一种垄断的产品，因为大商处于卖方垄断市场，所以定价估计不甚合理。

若是大商的普通小民，被欺压了也就被欺压了，别的可以不买，刚需不可以不买。就像是买盐，不管官方的盐价有多高，还是要砸锅卖铁的去买，不然就没办法活。

可匈奴不同，匈奴有军队，还兵强马壮，这就使得两方面不是单纯的不对等。匈奴展示了他们的武装实力，可以获得平等的价格交换权，也可以直接抢。

“可协定了一个两方都能接受的价格之后，匈奴的基本的需求得到了满足，不就不会来这么频繁的骚扰边关了吗？纵然原先有多大的血海深仇，可现在活着的人不是更重要吗？”

碧荷抿嘴一笑：“这我就不明白了，您可以等将军回来问问将军。”

云深拿起手边放着的一杯冰镇酸梅汤，喝了几口之后感觉到浑身上下一阵舒爽。

碧荷看她很快便快要将一壶喝完，劝道：“夫人你少喝些吧，虽然是夏日，喝这么多也容易宫寒，恐怕不易受孕。”

这碧荷，年纪轻轻却活脱脱的像一个老婆婆，絮叨的倒是很多。她心知碧荷是为她好，可还是在心里默默翻了个白眼，心想：我还没和你家将军圆房呢，受什么孕。

今日天高云阔，云深心情也不错，两个人聊了这许多，她感觉两个人比之前亲近许多，便索性将自己的不满都问出来。

“碧荷，我有一事想问你，我这些日子来和你相处也不少，能看出你是一个不错的人，可为何将军醒之前你对我还算不错，之后你就一直想用规矩压着我？”

“夫人你既然都这样开诚布公的问我了，”碧荷眼睛弯弯的眯起来：“那我也就直说了。先前若是将军没醒，您日后就是将军的未亡人，按老夫人的性子，她不会让您过继个孩子延续将军的香火，更可能的是让您令嫁，那您做什么自然是无关紧要的。

可若是将军醒了，您日后要面对的事情就多了，若是不能都按着规矩来，怕是您会听不少的流言蜚语。”

云深点点头：倒是自己之前误解了碧荷很多，她并不是因为周淮安醒了就自以为有了依仗，就想要欺压人。

她又问：“后来呢？后来怎么又不那样管着了？”

“后来我发现您这人，是真的不在意别人的闲言碎语。您不在意，将军也不在意，那我何苦要那样管着您呢。”

“哈哈。”云深大笑：“碧荷你真是个妙人。”

碧荷苦笑道：“若我不是这样的性格，如何能跟着将军出来。

将军是个混不吝的性子，惹急了侯爷被驱逐出来，本是谁都不愿带，是我求着老夫人，后又求着将军才能出来的。

这平城虽然地处偏僻，不如京城繁华，可是却没有那许许多多的吃人的乌糟事儿。”

云深拍拍她的肩膀：“她们乌糟且让她们乌糟去，你与她们不是一路人，自然就可以过上自己的生活，这样的心态就很好嘛。人想要什么样的生活，绝大多数下都是自己的选择，没有那么多的身不由己，只看自己情愿不情愿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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