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二章戏演得再逼真也是假的（1/2）
段砚是临时接到直播通知的，据说是投资方临时起意，要他们用他们家的直播软件直播，公司自然也不好拒绝，只好为难自己艺人了。
由于事发突然，今天的直播没有写好的人设剧本，只确定了几个环节，剩下的全靠自由发挥。
说实话，段砚觉得人设这种东西挺可笑的，戏演得再逼真也是假的，时间久了，粉丝和路人都能看得明白的，他们知道自己被欺骗被消费感情后，会愤怒、会厌恶、会后悔、会想要抽离曾经参与其中的过往。
也只有愚蠢而目光短浅的企划才会去给艺人设计人设。
段砚觉得自己既是这桩企划的受益者也是受害者，尽管不是以他认可的方式，但他得到的好处还是实打实的，所以他也不能跳脱出来职责公司手段不入流。
他只能静静等待合约到期，等公司还他一个自由。
他和公司的合约还剩一年三个月，罗川和公司还有两年，基于公司之前的所作所为，他们会不会再和公司续约也是大家都心中有数的事。
段砚明白公司肯定会趁着这段时间不留余力地榨干他们身上的最后一丝价值，所以怎么赚钱公司就怎么来，身为没什么话语权的艺人，他们也只能乖乖按着公司规划走。
起初他发现有那么多人喜欢他的时候，他会好高兴，可是很快他就发现，他们喜欢的，只是他根据剧本塑造出的那个形象，而不是普通又没什么亮点却真实的他。
他每天都在镜头前扮演另一个人，镜头一关闭他就抽离，而他的粉丝们却深陷其中，爱那个人爱得入迷，但说起爱的时候，提起的还是他的名字。
但段砚很想告诉她们，她们爱的那个人其实并不是他。
段砚坐在房间里，工作人员紧张有序地做着准备工作。
化妆师给他做完造型后，转头向经纪人确认：“肖哥，你觉得怎么样？”
经纪人肖睿点点头：“很好。砚哥，我们直播设计在一个小时左右，待会儿你就正常发挥行了，主要分为三个环节，一是你和粉丝互动，二是连线罗川，三是偶像有求必应。开播十五分钟左右你打电话给罗川，在接起罗川电话的时候你要适当笑一下，那个你也懂的，粉丝就喜欢看到这样的。然后罗川会过来你房间，你们两个先聊一会儿，聊今天录制节目的感想，罗川应该会活跃一些气氛，然后你开始读一些评论，大概在三十五分的时候，你们就开始‘有求必应’环节，回答粉丝的提问，尽可能满足粉丝一些要求，具体的问题和要求到时候我们会给你提问，差不多就这样。”
段砚点点头：“嗯，明白。”
听到还有罗川时，段砚下意识松了一口气。
段砚有些缺心眼地想，到时候两个一起垮总比一个人垮好。
直播开始后，工作人员都躲到了镜头外，段砚清了清嗓子，按下了开始键。
开头是一段长时间的沉默，屏幕里的段砚安静地看着镜头，偶尔伸手碰一碰镜头，似乎是很认真地在翻看评论。
“嗯，大家好，我是段砚。”
说完以后又是长时间的沉默，段砚只是静静看着镜头，在线观看人数却呈加速度疯涨，不过五分钟，人数就涨到了一百万。
公司给段砚设定的人设是高冷禁欲，总的来说就是话少、外冷内冷，回答问题时不是“无可奉告”就是“哦哦”、“嗯嗯”、“没错”、“我觉得还行”，最长一般不超过五个字，这人设看起来装逼又欠揍，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粉丝就喜欢吃这一套，段砚对此是相当之百思不得其解。
段砚专心看着评论，却忽然发现评论没再更新了。
这时段砚手机忽然振动了一下，是经纪人发来的短信。
经纪人：“哥，因为短时间内进来的粉丝太多，系统崩溃了，发不了评论，你先安慰一下粉丝，后台现在正在努力维修TT”
段砚放下手机轻叹了一口气，皱着眉望向镜头：“评论好像卡住了，有什么问题大家不要急，后台已经在维修了，很快的。话说，你们知道TT是什么意思吗？”
段砚说完反应过来评论动不了，愣了一下，就一边继续看评论一边读评论，荤素不忌，有啥读啥，吓得屏幕前的粉丝高呼：哥哥，使不得！
段砚翻着翻着，看到一条明显是黑粉的评论，直接目无表情地读了出来：“这位ID叫齐天大剩的网友说：呕，丑敏感词又来丢人现眼，呕，敏感词敏感词，呕x2018，敏感词x2018。这位朋友看起来有点上火，心情也有点暴躁，看他一直说呕吐，怕是有了什么隐疾，我建议他还是去看看吧。”
段砚说完之后，觉得自己表现得非常好，而且觉得也挺符合人物设定，非常好非常好。
时间过去两分钟，系统依然没维修好，段砚还在面无表情地念评论：
“我此前一直好奇，为何我一对上你的眼神就会心动到无法自抑，后来我才发现，你眼里，有亘古以来最华美的一片星海，如此，我愿溺毙其中。”
段砚心想，那是因为我戴美瞳了，话说星海是溺不死人的，妹妹要多读点书哦。
段砚机器人语调念出：“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哥哥终于开直播了，我爱你一万年！”
“哥哥念念我的ID吧，poiuytrewq，这位网友的ID有点长啊。”
“段砚爸爸，看看您的乖女儿吧［大哭］，女儿想您，心里苦啊。嗯，看到了，女儿乖，现在不苦了吧。”
“可恶的盗心贼，我要告你，你怎么可以未经允许，擅自偷走我的心呢！！！！你什么时候娶我啊啊啊啊！不行我娶你也行！八抬大轿明媒正娶！！”
段砚微微脸红：虽然怪吓人的，但有点可爱。
“哥，都说你是老戏骨了，可你年纪也不大啊，是很早就开始演戏了吗？”
段砚读完之后愣了一下，然后安静一下，说起了：“说起来，我从开始演戏到现在也快十四年了，但演的都是一些边角人物，大家都知道，我今年才二十六，加上之前扮演的角色没什么亮点，长得不太看得出年纪，所以大家一开始都以为我是新人演员，但其实不是的，严格说来，我十二岁起就在演戏了，那时候有个剧组到我们小区里取景，我妈带着我去超市买菜，回来路上我就被导演看中。”
段砚提起那段时光，脸上神情略带怀念：“导演征得我妈同意后，就给我安排了个围观大爷下棋的臭屁初中生的角色。你们可以去看《历城往事》，我在第三十二集二十九分起有两分钟镜头，不过这部戏现在资源也不好找了。不过说我老戏骨实在不合适，我演艺年纪的确大了，但实力没更上资历，说出去影响不好，对真正的老戏骨也不公平——”
经纪人发来短信：“哥，系统维修好！还有就是哥你刚刚话说得有点脱离人设了！！！！！！千万不要再崩了！！！！”
段砚愣了愣，本来轻松了的心情忽然变成沉重和压抑了起来。
抓狂了的经纪人：“哥，聊《与你的时光》吧，和粉丝聊一下演出感想，记得少聊点生活，注意保持神秘感！！”
段砚：感想？
有什么可说了，他的感想就两个字——后悔。
四个字：相当后悔。
五个字：相当之后悔。
早知道还不如被雪藏呢。
尽管如此，段砚还是不得不按照经纪人的话和粉丝聊起自己参演《与你的时光》的感想。
这部剧一集时长三十分钟，总共九十八集，总时常达四十九小时，段砚当初跳着看也还花了他两天多时间才看完。
这部剧是他人生中第一部男主戏，也是分量最多的一部，因为这部戏基本就围绕着两位男主展开，其他角色都只是匆匆带过。
但导演光拍两个人因为班花闹别扭就拍了二十集，除了因为班花闹别扭还有因为校花闹别扭的十集，为了年轻女英语老师闹别扭的五集……人物形象的深度也就摆在那里了，再刻画也内涵不到哪里去。
其实拍完之后，段砚都不知道自己这部戏到底讲了什么，好像就是两个中二小男生整天打打闹闹，从第一集闹别扭闹到了最后一集。
这部剧从头到尾、从台前到幕后的制作，都跟闹着玩一样。
段砚：“系统维修好了，现在大家可以尽情发评论了，我待会儿会念一些评论里的提问，你们有什么想问就发吧，我看心情念。”
粉丝：555段哥还是一如既往地酷呢。
段砚：这个就不用念了，pass。
段砚认真挑了一个没什么毛病的问题念了出来：“砚哥哥出演《与你的时光》以后，觉得自己最大的收获是什么呢？”
段砚想了一下，认真答道：“小川吧。”
段砚这么说并不是为了迎合人设，而是真心的，可是大家好像都把重点放错了。
对段砚而言，他出演这部戏最大的收获，不是人气，而是罗川。
付出过却都没有结果，却还是默默坚持着，演艺圈里这样的人很多，只是段砚没想到还有一个离他那么近的同公司罗川，拍摄过程中，得知两个人相似的经历，让他忍不住对罗川生出一点同病相怜的惺惺相惜来，但由于性格原因他并没有明显向罗川表达过他对他的欣赏。
然而罗川热情外向，一有时间就主动找他互动，开拍没多久他就和罗川成了好朋友。
这是段砚没有预料到的，毕竟一直以来他的性格都很慢热，很少有和剧组同事在拍摄期间就成为朋友的经历，而且罗川和其他人也不一样，他身上有股同龄人身上少见的天真和通透，待人打从心底里的真诚，段砚被他身上这种气质所吸引，在心里总忍不住把他当孩子看，有时候甚至觉得娱乐圈对于罗川是不是太过险恶了，就连经纪人都说他当着朋友却操着一颗当爹的心，相当之没事找事。
段砚觉得他是个不可多得的好朋友，然而他没想到自己那么一说，粉丝的反应会这么大。
他说出罗川的名字后，评论瞬间炸了——
“我搞到真的了！”
“砚川 is ri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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