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前世——陌路相貌甚佳,笑靥示人!……(1/2)
作者:南唐遗少
一时之间,阴阳反转,正如传闻那般万鬼出行,妖魔横生,成精的,没成精的,渴望挣脱禁锢冲破枷锁的,都破境而出,此间包括晋南的千尸洞,珈蓝的万魔窟,南禹尸山,清台尸坑,他们已经被封印埋没和遗忘了数百年,一时重获新生哪能不肆虐的展开疯狂的报复,孤魂野鬼游离人间,妖魔鬼怪横行无忌,所过之地哀嚎遍野,磷火焚烧无一幸免,整个八荒变成了一座修罗场,这是一场以苍生为代价的厮杀,仿佛在昭告世人,黑暗将至!
可是错在谁?谁也没有错!世人多眼盲,怪谁?谁也不怪!只是有一种人,从一开始就注定不是凡尘俗物,这样的人往往身不由己又世所难容,常常踏错一步就要万劫不复,此生都不会好过!
风城是前往敬亭山的必经之地,各地都处于水生火热之中,这个凡尘中再普通不过的小镇自然不能免俗,满目黄白纸钱和符箓杂糅起来在风中凌乱,与君澜先前所见无异,只是如今不过几个时辰就满街灵柩,天降横祸,来不及逃走的都死于了妖物的魔爪之下,满脸铁青七窍流血横七竖八满地都是,竟然与沧海云阁那晚的那些门生死法一模一样,侥幸留逃过一劫的也已经被吸了将近一半的阳气,本是少年模样,一瞬之间只留下了一副干枯的皮囊,可能随意吹一口气就会倒下,青黄的面孔和铜镜似的眼睛加之粗糙的双手,在街上拖着死去的亲人游荡,乍一看竟然还没有一具凶尸饱满!
一白衣道人上前拦住一老者模样的人问道:“敢问阁下,此地发生了何事?又是何人所为?”
“额,不知道……不知道……别问我,你们这群飞来飞去的,都不是什么好人……走开走开……”
只见那人疯疯癫癫,大概是接受不了自己突然之间少年老翁的模样,摇摇头摆摆手就拖拖踏踏的跑开了!一路上零零星星三两个人,回答皆是如此!
之前听闻戒冥钟十响,想必事情定是紧急,云挽歌便带了几名弟子一路除祟至此,途中所经之地皆是满目疮痍!他一个人站在满地狼藉的街上,连问几人都问不出个所以然来,好看的眉目拧做了一团!
“二公子!……二公子?”此时,几名弟子从四处打探消息回来,向他行了一礼才把出神的他唤了回来!
他淡淡问道:“如何了?可有什么消息!”
一弟子恭敬的回道:“打听到了一些,敬亭山封印确实被毁了,乃是一游离人间多年的妖孽所为,传说他曾是八荒边界那场战火下唯一遗落的一株妖花,受万鬼结怨供养,代表黑暗和死亡!”
闻言,云挽歌愣住了!脑袋里回荡着的尽是君澜在悬崖底下讲的那番话!
“不过,听说此妖孽在敬亭山上被有志之士,一剑当胸刺穿,众家也在竭力追杀,此时恐怕……”不知是不是一时错觉,这名弟子似乎看到了云挽歌的眼眸有一丝颤抖,只是面上一如既往地清冷模样情绪难以揣测,他便没敢继续说下去!
云挽歌隐藏在广袖下的手紧了又松松了又紧!
昏暗的天空下,一众白衣少年眉清目秀,本就惹人注意,妖孽一词一出,更是引得街道上为数不多的几人驻足围观,不时还对他们指手画脚!
修仙之人耳朵灵敏,侧耳一听!
一人道:“还好意思说妖孽,那妖孽还不是出自你们鱼龙混杂的仙门中人!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
接着又是:“ 心安理得的俯瞰着世人寄予的希望和仰慕的眼光,一手包揽天下大责,却连区区分内之事都做不好,还枉称什么世家子弟!”
而后是:“百年不曾出过纰漏,门中自己造了孽,还要我们普通人跟着一起遭罪!”
再次是:“何不放下你们那些虚伪的道义,这副高高在上的姿态还要端多久?无非是空有名号,不过尔尔!”
“……”
云家弟子从小被教导的克己守礼,走到哪里不是受人尊敬,哪里遭遇过这般指指点点,人人垂头不语,一时间手足无措,杵在原地不知所可!
一弟子实在听不下去了,鼓起勇气挥手道:“哎!都散了……散了,有什么好看的!”
待几人待着复杂的眼光散去后,他又道:“此番前来救人,反到成了害人了!也不知谁家出了这么个败类,真是败坏门风!”
云挽歌有一瞬间蹙眉,当即又正色道:“罢了,不知者无罪,闻之者足戒!为防尸变,你们便先留在此处,邪祟能除一物是一物,人心也有待安抚,遇见伤者,尚可挽救的便倾力而为!”
交代一番后他便自己走了,之前常听君澜说酒楼耳目混杂,所以行至一酒楼前他不知不觉的就停了下来,见一小厮刚巧打开破败的红木门,观之,见背上斜挎一包袱,不像是开门做生意的样子,倒像是准备背井离乡!
他上前问道:“请问阁下有没有见过一名红衣男子!”
那小厮看上去很是着急赶路的样子,想是看他清秀脱俗,便也随意搭理了一句:“红衣之人多了去了,随意扔个铜钱都能砸中一片,不知您说的是哪位?”
“此人广袖红袍,相貌甚佳,腰悬玉箫,眼覆红印,笑靥示人,不知近日有无此人经过?”云挽歌直接脱口而出,也算描述得栩栩如生了!
那小厮挠腮道:“昂,这人我见过,之前在楼内饮过酒,后来应当是去了敬亭山,不过发生了这样大的事,人人只求自保,他是死是活我就不知道了!”
顿了顿,他又生怕别人听了去似的,压低诡异的声音道:“听说敬亭山上如今全是断臂残肢,人都是被活活咬死的,内脏眼珠什么的全给扯了出来,你现在去兴许还能找到个胳膊腿什么的!”
云挽歌嘴唇微微动了动,两颊的发丝被周身寒气冻得笔直僵硬,终是不语,那小厮双手塞入袖中,揉了揉鼻子又打了个寒颤,只以为他是被吓住了!
这时,一女子过来警惕的扯住了那小厮的衣袖,又给了云挽歌一个异样的眼光,扯远了她才道:“你跟他费什么话,听说那妖孽就是一身红衣,多半就是被鲜血浸染了几个来回,发起疯来跟厉鬼似的,骇人得紧,还是早些逃命得好!”
云挽歌远远道了句“多谢!”便与那小厮分道扬镳了!心底最后一丝平静也已经变得波澜壮阔了!
到底哪一面才是真正的你?
斩情道上的月光,在天将明未明之时最是寒人,此时此刻更是披泄出了一种行至穷途的美,这到令君澜的头脑清醒了许多!
旧伤未愈又添新伤,他满身血污的靠在斩情道旁的一块饱经风霜的石碑旁,想必是与风霜耳鬓厮磨了多年,棱角都被磨平了,已经失去了曾经真实的模样,君澜靠在上面,刚好能够隔绝这凉薄的夜色,仿佛这样就能挡住他此刻渗人的模样似的,他忽然一抬眸,发现有心之人居然还在这石碑上刻了字,仔细一看,模模糊糊的四个大字‘何谓斩情?’!
是啊,他到忘了,这个问题是所有途经此地的阴物都要回答的问题,斩情道一端连接的是敬亭山,另一端连接的是撕裂出来地界灵川,身死之人路过此地,这个问题回答对了,就可鉴是真心悔过,便可以通往灵川在彼岸贪生一世,再造为人;如若回答错了,便会被吸入敬亭山打入封印,永生永世!
荒唐一问定前途,世上本无恒定的对错,多少年来答案也千奇百怪,不过,二者的结局都一样,有进无出!
脑子里就还原了这么多东西,他哂笑道:“斩情道,泯情灭念,化身虚无,斩破混沌,无上大道,是也不是?”
“…………”奈何此地无人,连声鸟叫都没有,只堪自我陶醉!
不过,后方的厮杀声却是越靠越近,他咽了咽沾满铁锈的嗓子,抬手将染血的发丝缕了缕,一双红袖高高挽起,干净利落的席地而坐,白皙的双臂上全是刀剑的划痕,一只手还无力的搭在立起的一条腿上,这一路上既要对付那些新生的邪祟,又要对付那一群不分青红皂白对他胡乱指责一通的无知正道!
就连一只刚成精的乌鸦都能蹦出来出其不意的给他一爪,真是龙游浅水遭虾戏,末路英雄狗也欺,此番也是足够人模鬼样了,他擦了擦脸上的血,兀自道:“什么永生永世,有进无出,封印都给你们这群空腹论道的显赫世家给玩坏了,简直畅通无阻好不好,我要是被封印这么久,突然有个喘气儿的机会,我能给你们面子好好待着才怪,满口仁义道德,捅一堆篓子还要我这么个千刀万剐的来给你们收拾烂摊子,可不可笑!”
君澜正思索着如何替这些人收拾残局的时候,突然一个几乎接近油尽灯枯的声音道:“年轻人,即未身死,何故来此,又为何回答我的问题?”
“我的亲娘……”君澜耳朵轰隆一个回响,四处看了看没发现有人,他立起身子,突然抬头对着这块石碑道:“你个千年顽石,守着黄泉路还守成精了不成,你下次能不能反应快点儿,没被那些人追上来砍死,先让你给吓死了,你以为我不想回家做个乖孩子,愿意来这里吹风赏月啊!”
“哈,我是顽石,那你又是何人?”
“我?”君澜又靠了回去,叹了口气,悠悠道:“一个百年难得一见,突然横空出世,还未来得及开光见血,就人人喊打的妖孽!”
“既然如此稀罕,他们要杀你,那你又为何要救他们?你看看这森森暗火,此番人间地狱不应该正合你心意嘛?”
君澜道:“哦?你觉得稀罕那咱俩换换,劝人向邪不向正,你在这里也是误人子弟,挡人轮回的路!”
“倘若心外无物,自然万事可空,万念无阻,劝与不劝又有何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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