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第48章（捉虫）（2/2）
他想起当年在天照宫，慕风一度以为凤木是女孩子，不料，那却是个声音柔嫩的男孩子。可天照宫有自己一个收留的男孩子就够了，根本不需要凤木的多此一举，所以他从未澄清过。
时隔多年，似乎记得当年旧事的，也只有自己了。
慕容榆的院落并不大，这次由院门迈入后却别有洞天，亭台楼阁，假山流水，落英缤纷的树下，石桌旁坐着的少年对着自己扬了扬眉：“坐吧。”
慕容榆端坐在另一侧，瞧见江岸时有些拘谨。
江岸在凤木的对面落座，小榆哥为他倒了杯茶，他勾了勾唇角，接过来：“你这移步换景刻的真不错。”
移步换景是慕风所有阵纹中最花里胡哨的一座，平常刻着消磨时间，因为其中的景物都需要刻阵者在脑中的幻想，所以刻完一座阵，感觉自己也神游了一圈。
其最大的优点，就是将原本狭小的空间转换成自己刻出的模样，并且在这个阵纹的空间里，你所触摸到的每一个物件都是真实存在的，在仙族堪称绝妙之阵。
凤木把玩着杯子，指腹轻轻摩挲着细腻的瓷纹：“还好吧，毕竟我没有得到过他的真传，刻的很辛苦，比不得你。”
慕容榆转身去烹茶的动作一滞，这话中，怎么还透着股酸味？
江岸难得得意的笑了：“慕的传承者，只有我一人。”
“你可不要得意，如今的仙族，也只我一个了！”凤木不屑的撇撇嘴，“不过是个阵纹！”
江岸没有回答，却还是面露喜色。当然不止一个阵纹，慕一辈子钻研的阵纹多到数不清！
“所以，你今天来找我是为了什么？”凤木瞥了一眼院门外，又抬手合上了木门。“怎么都不知道关门？若是被人听了去……”
江岸察觉到凤木话中的古怪，却未点破。
他以为凤木能够在自己神识抵达院子之前发现自己，修为一定没问题，可如今看来，连自己的洞察力都信任不了的仙族，一定是哪里出问题了！
再稍作联想一下小榆哥冒着被弄死的风险，在外头招摇撞骗。自己资质还行，却白白浪费了，沦落为废柴之首……如果凤木当时没有遇难，又如何遇到的小榆哥？
一层一层分析下来，江岸莫约了解到了，凤木可能不是个完整的仙族。
慕容榆递给江岸的一杯茶没喝上一口，就被江岸没控制好力道，突然捏碎了。
杯中茶水和细碎的瓷粉糊了江岸一手，他施了个净衣咒，又恢复如初，抬头望着凤木：“你也瞧见了，我最近对自己的控制力越来越差，或许只有重新登上仙阶才能解决。所以想询问你登仙的法子。”
凤木古怪的望着江岸：“你没毛病吧？能活十几万年，我不相信你还是个肉体凡胎！是不是你自己抽的灵丝？”
“嗯……”
“真是个疯子！”
“彼此彼此。”
“……”
煮好一壶热茶回来的慕容榆，发现自己完全加入不了这种天人对话了，明明每个词都懂，可这话搁在他俩之间怎么听怎么别扭。
凤木将空杯子递给慕容榆，又道：“灵丝都抽出去了，你还想再给它安回来？你当那个仙族门槛是闹着玩的么？”
“因为难，所以才想问问你的意思。”江岸这个当事人倒是淡定许多，莫约是早就习惯了自己骇人的经历。
凡人穷尽一生也无法达到的高度，自己三言两语就给揭过了。
凤木轻哼一声：“我为什么要帮你？对我一点好处都没有，反而还会培养一个敌人！”
慕容榆给江岸重新添茶的手一僵。江岸分明和小风关系不错，小风吧……人有些恶劣，但和自己是同族，更没让自己出过意外，面前是个好人。若是江岸与凤木兵戎相见……他有些不敢想。
到时候到底是同族为先，还是护着眼前人？
江岸道：“人族修士修炼千年万年，也未有人登仙。你估摸着，人族在灭绝之前还有机会么？”
凤木嘴角一抽：“你吃错药了？”
江岸一本正经：“我不用吃药。”
“久别重逢，问的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
“正经了问，你也不会回。”
“……”
莫约是慕容榆看不下去了，才端出了送客的架势：“伶师兄，小木他不太舒服，不如改日再来？”
“既然小榆哥都那么说了，那我就改日再来。”江岸丝毫不犹豫，旋即起身出门，顺带关上了院子的木门。
凤木白了慕容榆一眼：“干嘛还多此一举的让他改日再来？直接关门外不就好了！”
慕容榆苦涩一笑：“你们话中我也听明白了，小风应该是传说中的仙族转世吧，并且带着前世的记忆。你的阵，小风早晚都能解开，到时候院门外的阵法就不是铜墙铁壁了。如此，江岸来去自如，再无阻挠。与其这样，还不如我先卖给他个面子，下次见面也能友善些。”
“……我就问了一句，你怎么那么多话？”凤木不耐烦的挥挥袖子，眨眼间又化作一道灵光没入庭中的凤凰树间。
慕容榆叹息一声，兀自坐在桌边，饮着刚刚煮好的茶。
……
这世上的人对于江岸来说只有两种，一种是江岸愿意同他说话的，一种是江岸不屑一顾连眼神都吝啬的。
显然，只要和慕风有关系，都会归在第一类。
尤其是面前这位声称要闭关，结果穿了同慕风一模一样衣服，大摇大摆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慕容棠。
这人是慕风的双生子，关系自然比任何人都要密切。
江岸站定，不带一丝情绪的望着慕容棠：“小棠，怎么了？”
慕容棠眸光一动：“小伶，你认错人了。”
“……你哥哥不会用这种语气和我说话。”若不是这人的脸与慕一眼，江岸根本不会同他废话那么多句。
慕容棠讪讪的笑了：“伶师兄如何发现的？”明明长得一模一样，连衣服也是一样……他刚刚这个样子走在路上，见到的人都唤他“大少爷”，明明很完美啊！
“不一样的地方很多，眼神，腔调，动作。”江岸对慕风再熟悉不过，他一闭上眼，脑中便是那人的模样，“眼神可以细致到瞧见我时弯曲的弧度，腔调可以细化到尾音有多长……”
慕容棠：“……”他觉得没什么区别呃。
“所以，你穿成这样来见我，所为何事？”
慕容棠忙定了定神，正色道：“伶师兄，请你做我的师傅吧！”
“我不收徒弟，更何况你是他的弟弟。”江岸顿感头大。
“父亲一直对我很严格，因为大哥一直不能修炼，又卖身给了伶师兄以庇佑全族，所以父亲对大哥很纵容。”慕容棠急急忙忙开口，“大哥不能修炼时我很内疚，而大哥可以修炼之后，甚至眼见着就要赶超我……我一边高兴着，却也担心父亲对我失望，毕竟我一直都在修炼，却只到了这种程度。”
慕容棠究竟在想什么，本不是江岸会关心的事。
可他害怕慕容棠会因此急于修炼，炼出什么毛病来，那就不妙了。
“后山阳泉，你进去泡个七八日，再来找我。”
阳泉中灵气浓郁而不外露，只有飞天境的修士才能凭天赋感知到，所以那阳泉在慕容族人眼中就是一眼普通泉水。
慕容棠眸中闪过喜悦，连忙应下，赶往阳泉。
江岸心底有些不安，但又说不出个所以然。</l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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