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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疏窗骤雨荒寺草堂入梦原来这小孩还有……(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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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疏风骤雨,敲打着古刹的窗子,风呼呼地吹着,寺中却氤氲着一片温暖,“哔啵哔啵”的火苗,一尊有些残破的佛像映着幢幢的火光,佛像前的灯台在昨天傍晚小法师做晚课的时候擦得干干净净。

梁深突然意识到应该喊小孩子起来做早课了。

外面的天黑透了,一点也没有要亮起来的意思。梁深看着小孩子好不容易睡着了,眼眶下积着厚厚的眼袋与於紫,整个人都有些憔悴,下巴变尖了而给整张脸庞带了一丝阴柔之美。

听着他均匀的呼吸,一瞬间竟然有些舍不得叫他起来。

这几夜小和尚经常夜惊,常说一些他听不懂的梦话,“汝修三昧,本出尘劳,淫心不除,尘不可出”……“陛下”……“奉佛的僧人”诸如此类,大概是在皇帝面前讲经授法多了,被皇家的威仪与皇帝的难测之心吓到了,有时候说的快了还会将梁深的名字。

大半夜听人叫自己,叫得撕心裂肺,梁深有时听得头皮发麻。

现在小孩好不容易睡一觉,看着他唇边微微扬起,似乎是做了好梦,眼角向上微微地扬着,若是在那有一头如墨秀发的少年公子脸上,必是一双勾人心魄的桃花眼了。在这吃斋念佛的小僧身上,却平白多了些拒人千里之外的清淡。

梁深等了又等,平时他很少墨迹什么,数九寒天的早晨,说起来就起来,穿了衣服便去练功。但是今天却在要不要叫醒这个小孩子的时候左想右想。

太不像往日的他了。

小孩在睡梦中猛地蹬了一下腿,抽搐了一下,然后睁开眼了。

老人都说小孩在梦中踢腿是要长个子,应该不假。梁深没来由地突然想起梦中那个将自己环在胸前的年轻僧人,身量比自己还高一些。

小孩睁开那琥珀色的眸子,倒映着温暖的火光,一丝惺忪的睡意在眼底还没有划开。

“若是醒了,就起来做早课。”

梁深淡淡地说,别过脸去掩饰自己方才回忆梦境的时候脸上一瞬间的不自然。

小孩道:“段郎什么时候醒的?”

梁深道:“刚刚。”

小孩躺在大氅里,瘦削的脸被衬得很清秀,道:“段郎还做噩梦么?”

梁深道:“没有。”

小孩道:“有。段郎说梦话了。”

梁深向来不喜欢谈论自己的私事,冷冷转了过去,伸手拿下在火边烤着的木兰僧袍,扔在小法师的身上,道:“穿衣起来吧。”

小孩起身,拢着有些皱了的中衣,突然笑着道:“我不会自己穿衣服。”

梁深一愣,一瞬间便知道这小孩刚退了烧便又来了劲,开始撒娇耍泼了。脸上所有表情一抹,道:“不会穿便不穿。”

小孩噘着嘴道:“段郎不会帮我穿衣服么?”说罢就伸着手要抱。

这小孩自己一点也不知道此刻伸着手、微微嘟着嘴、满脸委屈、光洁的额角上淡蓝色的血管若隐若现的样子多么让人爱怜,梁深几乎要答应他了。

一瞬间目光又落在那洁白的颈项间南红火焰纹佛珠上。

梁深道:“不行。”

然后不知出于什么原因,他转过头去,负手走到了门边,不去看那小孩。

小孩的手悬在空中半晌,然后撇撇嘴,自己开始穿衣服。

小孩记性好,做早课也不需要经书,自己一个人跪在梁深的大氅上就开始喃喃地念经。

梁深很少有机会听到僧人的早课,也谈不上信不信神佛,坐在篝火边上漫不经心地拨拉着火苗。只听得耳边清越悠远的经声,和他平时撒娇说话的声音完全不同。

原来这小孩还有这样的一面。

梁深见过耍无赖的小孩,见过在他床头急得满眼都是眼泪的小孩,见过隐隐地在人群中望着他楚楚可怜的小孩,见过被几个六根不净的僧人□□的小孩,见过高烧得满脸通红鼻尖出汗的小孩。现在又见到了念经向佛的小孩,微微合着眼眸,睫毛轻轻翕动着,眉头微蹙,满面的悲悯肃然。

俨然已经有一副绝世高僧的风采。

他看着他,一时间想起无端入梦的年轻僧人,心中微微颤抖着,在“色不异空,空不异色”的经文中默默做了忏悔。面前是个奉佛的僧人,而且是个男儿身,比他足足小了五岁,他一直都将他当做个孩子……

梁深猛地发觉自己在为自己开脱什么,好像真的犯了什么错误一样,目光迅速地从小孩子俊雅的脸上移开。

经声梵音盘旋在破庙之中,梁深觉得自己格外不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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