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冒迭2(1/2)
那一次因为隔的太远, 木樨并没能看清冒迭的模样,而不像此刻这般,五官表情甚至细微到衣服上精致的刺绣花纹, 她都看得很清楚。
木樨见过的男人大抵分为三种,一是像贺兰珀、莫梁之类孔武有力, 身强体健的;另一种是池尔斌、高建信、吕逸品等有武功在身,又带了一点文气的;三是像德幸、晨熹微那样出身高贵,优雅从容的。这三种人虽然长相性格各不相同,但都不缺浓郁的男子汉气概, 在他们身边,木樨永远像只小鸟,无依无靠, 柔弱可欺, 只能依偎在其羽翼下寻求保护。
而冒迭不属于这三种中的任何一种,他开辟了木樨见识的新层级。冒迭手底下养着许多仙气飘飘的少年少女, 他管理的十五朔坐落在昆仑山深处, 占地巨大规模复杂,修得如同画上的世外仙宫,但是他本人却并不是完全的谪仙样貌,至少和晨熹微那种长相是截然不同的。
如果一定要一个词来形容, 木樨只能想到妖孽二字。
恰如灵异鬼怪册中描写的那般, 一位修习千年万年、法力无边的仙人, 因为犯了错处, 违反天条, 被贬为堕仙,从此坠入魔道,为邪气侵染,导致纯洁和邪恶冗杂在一具躯壳之内,充满诱人却藏着剧毒。
木樨从未见过此等长相的男人,一时间看得有些呆,不过更让她震惊的是冒迭在做的事。
车江盘坐在那白玉圆台,上半身没有穿衣裳,脑袋和背上扎着几根长针,应该是痛极了,他双眼紧闭,神色痛苦,挣扎着想要醒过来却不能,嘴里无意识地发出难耐的声响。而冒迭就站在他身后,五指张开按在他的头顶穴位上,有什么东西正从那些穴位流失出去,顺着他的手指,流进自己的身体里。
如果木樨没理解错,冒迭是在强行夺取车江身上某样珍贵的东西,类似于习武之人说的内力,功力之类,更有甚者,这是在吞噬他的生命。
为什么会这样理解,木樨不知道。她只看见随着冒迭并拢的手指沿着车江的脊柱慢慢往下滑,他的脸色和身子就越来越苍白,简直快要血色褪尽,变得和散在地上的衣袍一个颜色,而冒迭眉心的红痣越发红得妖冶非凡,简直勾魂摄魄一般,似乎不仅是生命,连车江的三魂七魄也要被他吸走了。
这是在炼什么禁术或秘法吗?十五朔所有人都知道阁主冒迭武功盖世身手奇绝,盖世的武功,原来是这么来的吗?
木樨经历过那么多惊心动魄的险境,已经经历出经验和直觉了,眼前的场景绝非一般的练功,而是让人知道了一定会将其杀人灭口的机密。
此地多留一刻就更危险十分,她慢慢合上那丛树叶,快速离开。
冒迭一声,“谁!”木樨知道自己又要完了。
木樨觉得很不合理,明明她来时没被察觉,却是在小心翼翼离开的时候就立马被发现了。
她眼睛一闭心一横,拖着一条腿飞快往反向的林子里冲。此处本就是后山,藏在树林里的坑洞悬崖断壁很多,木樨慌不择路,一瘸一拐,在冒迭看见她之前的一瞬,一脚踩空,直接从树木横杈的间隙里掉了下去……
死了死了。
木樨心想。
死了那么多次没死成,自己的好运终于用完,这次从这么高的地方摔下去,绝对死的成功了。
不过为什么每次她经历死的方式都这么惨,木樨想不太通。
木樨往下掉时,后背狠狠地撞上一块凸起的山石,剧痛让她瞬间失去了意识。
她在漫长的昏迷里,没有看见什么长长的黑走廊尽头是个发光的门,也没有看见游走的鬼魂和奈何桥,更没有喝到什么孟婆汤,她睡了长长的一觉,把一直以来因为颠沛流离积累的困倦和疲惫都驱散,恢复了满满的元气,最后被一阵清脆的鸟鸣给吵醒了。
她在十五朔的山林里见过不少鸟,却从没听过这样的鸟鸣声,轻盈欢快,声声悦耳。
木樨慢慢睁开眼睛,先看到从头顶犹如华盖的树荫缝隙间一缕缕渗透下来的阳光,将她周身上下连同自己身下铺着的干草堆都晒得暖融融的。木樨试着向鸟鸣传来的方向转过头去,看见不远处的草地里站着一个男人。
男人身姿修长挺拔,虽衣着朴素却自带一番不容轻视的贵气,他的头发和眉毛都已经完全变白,脸上却一道皱纹也没有,十分年轻英俊,让人看不出真实年龄。他向身前摊开手,一只尾羽很长、毛色鲜艳的鸟正立在他的指尖,从他掌心啄食。
木樨记得自己掉下山崖的时候已经快进入冬天,万物萧瑟,眼前的景象却是青草遍地,花木丛生,那个男人的身后盛开着大片繁花,将他和那只彩羽的鸟儿渲染得散发出朦胧的光,纯净美好,漂亮得不可思议。
这才是真正的仙人啊……她是看见了神仙吗?
木樨看了良久,直到眼睛都酸了,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从脖子往下都动弹不得,但她没有感觉到特别的疼痛,也没有别的什么知觉,难道是直接摔瘫了?
“请问……”木樨张开嘴说话,发觉声音嘶哑得厉害,而且有种已经很久没张嘴发声的感觉,她咳了两声,找回正常的音调,“请问您是?”
侧对她的男人转过身来,正脸越发好看,面容温润柔和。“醒了?”他的声音也好听,“比我预测的要提前了些。”
他手指动了动,那只鸟在他的示意下飞到了树上去。他拍拍手走过来,“可有觉得哪里疼痛?”
木樨突然觉得他长得有些眼熟,像是在哪里见过。
“没有……”木樨的眼睛跟着他动,“请问这是哪里?”
“你自己从哪里掉下来的,不记得了?”男人笑了笑,拨开被风吹得飘到木樨额头上的一缕头发,轻声揶揄,“十五朔如今都在做什么,捡个丑姑娘也就罢了,怎的还是个傻子?”
木樨感觉不到他的手指轻抚过自己额头的触感,她用力皱皱眉头,发觉眉头被什么东西拉扯住,紧绷绷的,动不了。
男人警告她,“别动,也别做什么表情,要是长歪了,可就不完美,不好看了。”
木樨顿时一僵,“什么长歪?”
男人又笑了,袖手坐在她身旁,不答反问,“你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么?”
“……”
“快有两个半月了。”
“!”
“你睡得倒是沉,怎么都叫不醒。不过睡得死倒也好,我把你的断骨全都敲碎又重接了一遍,你这么一睡不醒无知无觉,恰巧接骨过程中的痛苦不用再经受一遍,挺好。”
木樨听得目瞪口呆。骨头全敲碎,昏睡两个半月,脸上还缠了厚厚的东西……她胳膊一抬想要撑着坐起来,想知道自己到底变成了何种模样,却被男人摁住了。
“别动。骨头还没完全长好,若是动歪了,我岂不前功尽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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