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羔裘一 大雪天突如其来的敲门声,……(2/2)
宋芷摇头:“没有。”
昂哈挑起眉毛:“还请先生仔细回想一下,当真没有?”
“当真没有。”宋芷一口咬定。
昂哈眯起眼睛打量了宋芷半晌,随后微微一笑:“先生心善,可不要包庇什么人才好,否则我们这么做下人的,会很难做。”
宋芷抬起头,看到屋外风雪似乎小了些,道:“官人还有什么要问的么?若是没有,风雪也快停了。”
昂哈问:“先生听过这句话么?”随即说了一句蒙语。
宋芷一愣:“什么?”
待反应过来是蒙语,宋芷才道:“我听不懂蒙语。”
昂哈见宋芷脸上的茫然不似作伪,眉头微蹙了一下,也不知在思量什么,站起身,道:“今日多谢先生和娘子收留小人,眼看风雪快停了,小人不便再叨扰,这就走了。”
说完,他披上来时那件羊皮答忽,大步走了出去。
宋芷起身跟他到门口,等昂哈出了门,拉上门栓回到炉边,才向里叫道:“秀娘,他走了。”
秀娘闻声从里头走出来,道:“此人是何人?来找少爷所为何事?”
宋芷笑道:“是我在外头认识的一家主顾家的家仆,来说些事情,秀娘不必担忧。”
秀娘蹙着眉,有些不信,若是那人心里没鬼,干嘛鬼鬼祟祟,还佯说自己是路过?
腊八过后,大都便都进入了过年的气氛,省台府院各寺路监大小衙门,都开始准备新年朝贺大礼,仪凤司、教坊司等,日日点习。
到了岁末,宫廷有一系列脱旧灾、迎新福并驱邪的活动,蒙古人习俗与汉人不同,蒙古人要缠着黑白羊毛线,请巫觋念咒除灾。
汉人在腊月二十四那天,要祀灶、飨豆粥。若按照当年临安的习俗,这天夜里,要请僧道看经,备酒果送神,烧合家替代钱纸,帖灶马于灶上,以酒糟涂抹灶门,谓之“醉司命”,夜晚须在床底点灯,谓之“照虚耗”。家家户户还要买门神,钟馗、桃板、桃符,及财门钝驴、回头鹿马之类,以备除夜之用。(注1)
除夕夜则围炉团坐,达旦不寐,谓之“守岁”,守岁之外,还有馈岁、卖懵等说法。
宋芷如今虽未及冠,却已是成丁,放爆竹之类,他已经不爱做了,倒是隔壁白满儿,十分兴奋,拉着宋芷跟她一起放爆竹。
大都平日有宵禁,夜里难得有这样热闹的时候,禁中内外,爆竹声不绝于耳。宋芷看着白满儿点燃爆竹,再像只兔子似的跑远,爆竹在积雪被扫过的地面上噼里啪啦炸成一片,白满儿便一边蹦着一边笑着拍手。
自从八月父亲去世,宋芷很久没见过白满儿有这样快乐地笑过了。
第二日是正月初一,元正节,朝廷要举办盛大的元正受朝仪式,文武百官齐聚在崇天门下,等待皇帝升殿,各国蕃客都会来此朝贺。除了中央,各地官府亦要举行“拜表仪”,置香案,奉贺表,三呼万岁。
受朝仪式及拜表仪之后,私人的拜年活动才正式开始。
白重六还有兄嫂在,因而初一那天,白阿朱便带着满儿去拜访白仲甫。
宋芷则带着秀娘,在初七那天去拜访了张惠。因为算起来,张惠还算他半个老师。
由于宋芷和白满儿家亲戚朋友不多,这拜年的活动,早早地便结束了,两家便关起门来,自己过日子,互相拜拜年,吃吃饭。
同时,白满儿宣布了一件大事:她要进教坊司。
宋芷本不想让她一个女孩儿家抛头露面,但是看白阿朱的神情,似乎母女俩已经商量过,执意要这样做了,宋芷也就只好同意。
至于怎么进教坊司,那又是个问题,宋芷本想说,看看能不能帮他们引荐一下,白满儿却拒绝了,只说凭自己便可以。
宋芷便说:“若是需要帮忙,只管提,不要客气。”
白阿朱都一一笑着应了,这事儿便这么过了。
正月十五是上元节,十六是烧灯节,都是极热闹的大日子。
丽正门外有一棵大树,被世祖封为“独树将军”,每年元正、上元节时,其树上便挂满各色花灯,高低照耀,远望似一条火龙,成为了大都一景。
白满儿喜好这些,秀娘与白阿朱也愿意看看,四个人便一路向丽正门去,看那棵独树将军。
独树将军旁有卖米饼甜食、枣面糕、酒肉汤饭之类,十分热闹。
“娘亲,我要吃香糖果子。”白满儿扯扯白阿朱的袖子,指了指不远处一个卖香糖果子的小贩。
除了宋芷,其余三人都是女子,尤其白满儿才十四,尚还年幼。宋芷因而笑道:“白姨,我去吧,你们留在这儿看好满儿,别让她走丢了。”
白满儿冲宋芷做了个鬼脸,嗓音清脆:“我才不会走丢呢!”
宋芷笑了笑,摸了摸白满儿的头,便挤过人群,向白满儿说的那个小贩那儿走了过去。
待宋芷买好香糖果子,拿着正要往回走时,突然有一个人一手扳住了宋芷的肩膀,让宋芷动弹不得,这时只听那人凑近了,在宋芷耳边道:
“敢问是宋子兰,宋先生吧?我家主子有请,还请先生走一趟。”</li>
<li style="font-size: 12px; color: #009900;"><hr size="1" />作者有话要说:注:⑴本文中关于过年的习俗,临安的都是参考的《东京梦华录》,大都的都是参考的《中国风俗通史元代卷》。
⑵羊皮答忽是穷人穿的。
⑶教坊司以前提过,是管歌舞戏曲的。
写了这么多过年的废话,大家不能说我水,这是有小可爱说了想让我写的,这锅我不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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