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失明当黄莺背着暮谷马不停蹄地赶往酒……（2/2）

黄莺一个人孤零零站在院中，冬日的阳光照得她背后暖洋洋，屋顶的白雪化了水，顺着屋檐滴答滴答地掉落下来。恍惚间，仿佛看见多年前，古兰躺在枯树杈上，脸上盖着一本书，懒洋洋地晒着太阳，嘴里哼唱着从烟花巷刚学的小曲。

一眨眼，便烟消云散了。

张青被下人拖着关进了书房。房外，老相爷的火气还未消下去，吹胡子瞪眼地骂着不孝之徒，几次三番想冲进去揍他一顿，被管家劝住了。

张青知道父亲平生不喜妖怪，得知暮谷平安离开，没有做过多辩解和反抗，在房里乖乖呆着。窗外，天灰蒙蒙的，大雪不久又要来了，仆人正把树上的喜花摘下来，他从怀里掏出那张喜帖，用手来回轻轻摩擦着。脑中有什么东西将要翻涌而来，只是来不及抓住便戛然而止。

“大少爷又发病了，快来人啊！”外面一声惊叫将张青拉回了现实，不管如何，此时大哥的病是最主要的。他披了件披风，趁着仆人慌乱时，从窗户跳了出去，穿过院子跑出了门。

红芳阁二楼，暮谷的屋子放了两盆炭火，张青刚进门，就感觉一股热浪扑来。暮谷在床上昏睡，盖了两床棉被，冷意还是无法遏制，身体里像被塞进了数万条蛊虫，上窜下跳。

“暮姑娘。”张青轻轻叫着，用手抚了抚她满头的冷汗。迷迷糊糊间，听到有人唤自己，暮谷睁开眼，眼前一片模糊，她苦笑了一声，灵魂的每一次流失，伴随着的都是五感的消退，能用的时间不多了。

挣扎着起身，摸摸索索地披了件衣服，寻着有亮光的地方走过去。张青正推门进来，见暮谷朝着门口走来，眼前有盆炭火，再跨一步就要踏进去了，但她如没看见一样，径直往前走。

“暮姑娘！”

暮谷寻着声音的方向望去，门口站着一个灰蒙蒙的人影。

“你出了一身冷汗，怕你口渴了，给你找了碗水。”他走过去，把碗递到了她面前。暮谷摸索着，沿着他的手接过。

“谢谢！”只是碗到嘴边，她才发现里面空无一物。

“我找了一圈，没有找到热水。”张青看着她，无故泛起一阵悲哀，“你的眼睛，是看不见了吗？”

“快了！”她的声音很冷，听不出一点情绪，“不过这不是张公子该担心的事，你来此，是因为你哥哥的病吧！”

“是。”

“我已经让布谷去看了，她精通医术，你不必担心。”

“我相信你，但同时我更担心你。”张青用脚挪开炭盆，“我今天在书房翻了异志，那攀在我家屋顶的灵鬼，只有人之将死时才会出现。”

暮谷偏过头，不言语。

“我不知道你发生了什么，但我知道我曾经见过你，只是忘了！”张青无力地低下头。

“忘了便忘了，何必记得那么清楚，徒增烦恼。”暮谷转身摸索着朝床边走去，张青上前扶，被她用手挡开了，“你走吧！”

“我今天来找你时，路过乌衣巷，巷口的梅花开得很好，便摘了一枝。”他自顾自地说着，从怀中掏出那枝梅花，拉起暮谷的手，交到她手上，“花开花落自有它们的时辰，但命运无常，现在我把我的寿命给你，你拿走吧！”

暮谷背对着他，自始至终未看他一眼。沉默良久，她缓缓开口，声音如同虚无缥缈的青烟即将散去：“就用这枝梅花抵你那十五年寿命，从此便各不相欠了！”

外面飘起了雪花。黄莺站在窗边，听去了全部，她望着黑漆漆的夜，喃喃自语：“又有人要离开了吗？”

楼下行人脚步匆匆，仿佛有根线牵着他们，无法挣脱。</l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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