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前尘回到十五岁（1/2）

正清殿外，碧瓦红墙撑起的夜幕下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无数羽林卫持剑静立，地上凌乱的躺着几具尸体，有的羽林卫站在血泊中，鲜血就在他们靴下无声流淌。然而，此时无人在意地上的尸体与成河的血水。高悬的灯盏照亮一张张肃杀的面庞，每个人的双眼都定定看着前方紧闭的殿门。若里面传出任何响动，这些护卫就会在立即冲进去，保护他们的皇帝。

殿内被烛火照得亮如白昼，北秦皇帝独孤寒看着玉阶下的庄清妩，她的发髻散乱，未施粉黛的面容在烛光的照映下仓摆得近乎于透明，却依然美得动人心魄。一把利剑架在她雪白的脖子上，鲜血滑过凝脂般的肌肤，一滴滴落在白色的襦裙上。她微蹙着眉，一双雾茫茫的眸子里没有一丝情绪，似乎她只是本能的感到痛，却并不知道即将降临在她身上的可能是死亡……或许她并不是不知道，只是不在乎，以从容的姿态等待着死亡的降临。

他的瞳孔微微收缩，她穿着一件浅粉色的外袍，上面绣着一朵朵怒开的海棠，带着几分妖异的明媚，毫无征兆的灼痛了他的眼，仿佛那把利剑割破的不是她的身体，而是他的心。

“心痛了？我以为你已经没有心了。”持剑的黑衣女子冷冷看着他，声音里带着一种怨毒的快意，而这种快意只是一闪即逝，而她眼中的火焰却燃烧得越发强烈。

“你到底想怎么样，你带她入宫不就是想和朕讲条件么，你要什么朕都会答应你。”

“你问我要什么……”黑衣女子突然大笑起来，声音凄厉无比。庄清妩的耳膜都被着声音真的发痛，却也只能受着，由着那尖锐的声音字字锥入耳中；

“当年是谁将我送到齐国，是谁说此生只爱我一人，只要我朱他完成大业，他就立我为后？为了这句承诺，我甘愿入宫为妃，为了离间楚奕宸和楚宜煊，为了让楚奕宸信任我，我安排刺客行刺，为楚奕宸挡了一剑。是我几次暗中将齐国的军事布防图交给兄长，大秦军队才能节节取胜。我暗中将楚奕宸的令牌交给太后，让楚怀旭在太后的安排下顺利离开金陵。要不是后来楚怀旭起兵拖住齐国一半兵力，秦国怎么可能轻而易举攻下金陵？可我付出了什么，为了逼楚怀旭起兵，我毒杀了太后，为了撇清嫌疑，让楚奕宸为是庄静菀所为，我故意让自己中毒，牺牲了腹中的孩子，可我一次次牺牲，得到了什么？我的兄长战死沙场，我爱的人要立别人为后，独孤寒，你就是这么报答我的？”

清妩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她用尽全身力气……终于挣脱开了身上的牵制，脚步虚浮地后退几步，喉咙里突然涌出一股腥甜，她吐出一口血，仅剩下的一点体力在顷刻间碎成齑粉，她的身子颤了颤，无力的向后倒下去。

“清妩！”独孤寒的身影如闪电般冲到她身前，在她要倒下去的一瞬伸臂环住她。

她的身体却像被炮烙一般，狠狠甩开他的手。“滚开！”

她死死盯着这两个人，心里翻涌着排山倒海的仇恨，独孤寒，傅云瑶……原来，她的家人就是被他们这样害死的，齐国的江山，就是被他们这样一点点毁掉的。

独孤寒的手僵在半空，“清妩，朕一直在盛京，怎么可能对她在金陵的一举一动都了如指掌？除了送到前线的布阵图，她在金陵到底做了什么，朕完全不知。”

傅云瑶死死盯着独孤寒，泪光中燃烧着疯狂的恨，嘶声道；“独孤寒，你竟然这么无耻，我这一生做过的最后悔的事，就是爱过你，我只恨我早没能早点认清你！”

独孤寒冷然道；“战场上有牺牲是在所难免，朕也没想到你的兄长会战死，朕已经追封他为国公，封你为郡主。朕曾经以为我们是相爱的，后来才明白，我们不曾爱过，如果你爱朕，就不会委身于楚奕宸，如果朕爱你，也不会让你委身于他人，你要的是皇后的位置，朕要的是天下一统。即便如此，你还是大秦的功臣，朕从未想过亏待你，是你要的太多。”

“原来我这些年的付出，只是一场笑话……”傅云瑶自嘲一笑，继而嘴角扬起一抹狠厉的笑，“那她呢，你爱不爱她，你又能为她付出多少？你到底要不要眼睁睁看着她死？”

独孤寒面无表情，“给朕解药，朕就当今天什么都没发生，你还是安国郡主，如果你在不识好歹，”他看着傅云瑶，眼中已有杀意，“朕保证，你受到的痛苦，不会比她少。”

傅云瑶握紧剑，迅速向他逼近，独孤寒拔出佩剑，剑锋相撞，生生挡住她凶猛的攻势。

“你还是舍不得用你的命换她的命，你还是不爱她。”她冷冷一笑，又挥剑向他刺去，“你知道牵机是什么毒吧，中毒的人会痛上整整十二个时辰，再过一炷香的时间，她体内的毒就会发作，到时你后悔也来不及了，你知道到时候他会多痛吗……”

她的攻势又快又狠，招招致命，充满快意的声音如游丝般穿过兵刃碰撞声音，一字字钉入他的耳中。他手中的剑却没有瞬间的停滞。

打斗声传到殿外，羽林卫一拥而入，傅云瑶与羽林卫杀成一片，独孤寒退出厮杀，回到清妩身边，看着她苍白的脸，眼中闪过一丝不忍；“你不会有事的。”

清妩冷冷移开目光，突然感到一阵天旋地转，世界陡然陷入无边无际的黑暗……

金銮殿外，万里长空，铅云低垂，沉重如雷的鼓声交织着尖锐的礼乐在铅云下盘旋，震得人耳膜发痛，却听不出半分生气。大殿内外都是一片死寂沉沉，无论是殿前的侍卫还是静立于大殿两侧的文武朝臣，都如一尊尊没有生气的木偶。

她身着皇后朝服，在女官的搀扶下沿着金银丝线织成的席道，一步步走入殿中。

垂于凤冠前的串珠挡住了她的视线，端坐在御座上的帝王有着丰神俊美的面孔，她看不清，也不想看。

丞相宣读完册封诏书后便朝她跪拜，殿中的文武百官也齐齐跪倒，立后诏书从跪着的官员手中次第传送，最后由她身边的女官跪呈到她面前，她浑身却却像灌了铅一样，僵硬的厉害，怎么都跪不下去。

她就这样站着，感到独孤寒投向她的目光，是失望，还是愤怒？她看不清楚，却也能想到他此刻的脸色一定十分难看。

就在这万分尴尬的时刻，不知是谁突然喊了一声；“有刺客！”她只觉得背后刮起一阵生风，耳边是女官发出的惊叫，模糊的视线中窜出几个黑影。御座前的侍卫拔出刀剑挡在独孤寒身前，独孤寒却推开侍卫朝她奔来。与此同时，她突然感到背心一凉，整个人向后倒下去……

一根长剑扎进她的背部，直接穿过她的身体，她看着从胸前伸出的箭，一滴滴血从箭尖上滴落，周围的一切旋即变得模糊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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