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 街灯晚餐 > 1.第 1 章 再往前,声音就更清晰了……

1.第 1 章 再往前,声音就更清晰了……(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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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锦明出门的时候,阿祖正跟收音机里不清不楚地哼着,什么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凉风冬有雪。他那破锣嗓子咿咿呀呀地一唱三叹,和锯木似的,锯得程锦明脑子疼。

阿祖是妈妈的爷爷。P市这边没有这样的叫法,都是叫外祖父,只有程锦明家如此。阿祖今年七十来岁,身体硬朗,每天晚上吃完饭都会去江边溜一圈。他把程锦明的妈妈从小带到大,又把程锦明从小带到大。

五月初,已经是彻底的夏天了,只有早晚还有凉意,是很舒服,很让人精神的凉。程锦明朝屋子里喊了一声“我去学校了”,停了一会儿,听到阿祖迟缓的一句“路上小心”,才推车走出门去。

阿祖的声音在后面跟了上来:“今天日历说了不宜出行,路上一定要注意——”

程锦明心想,这破车能有什么不安全。

六点半,清晨的风从耳边掠过,把单薄的短袖校服吹得鼓起来。上学的路上经常看不见什么人,程锦明骑得很放松,打了个哈欠,抬头望一眼挂着残月的浅蓝色天幕,更用力地踩下踏板,车嘎吱嘎吱蹿出老远。

他昨晚去继父的麻将馆讨生活费,烟熏火燎到十二点,好容易等到浑身酒气的继父回来,眼睛都要睁不开了,还要强打精神敷衍对方一连串的国骂。

“下三滥的瘪龟孙子,日日都只知道要钱,你个出去卖的□□老母接多少才够你塞点牙缝?日你狗娘养的亲爹......”

程锦明垂着眼没有说话,任他骂了半小时。醉醺醺的继父也许是喝了酒,心情比较愉悦,过了半小时就足了瘾,不想再看到碍眼的继子,从口袋里掏出一卷皱皱巴巴的五百块。

程锦明接过就走,溜之大吉,后面一连串的骂声都没能赶上他,一连跑过三条街,直到跑到城南大道上才停下来,气喘吁吁地调整呼吸,在亮一盏暗一盏的路灯中慢慢往家里走。

回到家一点多,阿祖已经睡熟了,鼾声如雷,程锦明冲了个凉水澡就倒向床褥,困得脑袋糊成一团,一时却睡不着,睁着眼看窗外的星星。

妈妈前两天打电话到家里来,说这个月寄了两千五,和继父说好给他留一千。本来这没什么,说一千那就意味着能拿到五百,可是电话被阿祖接到,回来很高兴地对他说这个月有一千。

搞到这样,还要去打工填缺。

程锦明不信妈妈不知道,但是这样也没有分开把钱寄回来,程锦明想这也是妈妈的意思。他对于记忆里的女人印象很淡,只能想起她是长头发的,笑起来很温柔,讲话细声细气,自从嫁给继父以后,就一年都见不到一面了,过年过节才会在阿祖授意下打个问候电话。

程锦明盘算着去哪儿打工补缺,困得几次闭上眼,不敢骑快了,又怕迟到,就抄了条熟悉的近路。没想到一贯无人的巷子里迎面冲来一辆山地车,程锦明一个哈欠没打完,躲闪不及,硬邦邦地和对方撞上了。

山地是不会有事的,小破车就遭了秧,上个月才安的新篮子咵叽一下凹进去,程锦明总算被撞清醒了。

那边一阵不好意思飘过来,山地主人顶着头乱七八糟的草窝,也是一副没睡醒,刚从床上爬下来的模样,身上穿的二中校服也皱巴巴的。五官倒是周正,算是人群里一眼能挑出来的长相。

“不好意思,哥们,刚困得眯眼了没注意看路。”

程锦明伸手把篮子往外推回原形,“没事。”

他重新骑上自己的单车,没蹬两下轮子就听到比之前更甚的吱呀作响。那男生本来也长腿一迈跨上了自己的山地,听见响声,转头问他:“我会修车,要不帮你看看?”

程锦明踢了踢轮子,又用手锤了锤车头试图将它往下压。“不用,本来就这样。”

他蹬车轮子欲走,没想那山地跟了上来。“哥们,你也是二中的吧?”

程锦明嗯了一声,听到他说,“我手机没电了,开不了导航,找不到路,你能不能顺便带我一程。”

破单车并没有被踹好,嘎吱嘎吱地缓慢挪动,那辆骚气的山地也歪歪扭扭,晃晃悠悠与他并列前行。程锦明看他骑得委屈,给他指了路让他先走,看到男生转了一圈毅然决然骑向了反方向,只能又将他拉回来。

那男生挠着自己的一团乱发,把它们揉得更加不成体统,说:“我不是很会认路。”

程锦明心道这岂止“不是很会”,嘴里敷衍地安慰:“老城区,路的确是比较乱的。”

男生说:“谢谢你啊,待会请你喝可乐。”

程锦明不置可否,只用力蹬了下踏板。

两人之间因为陌生,没有什么话可说,接下来的路程都很安静,只有破单车坚持不懈着吱呀吱呀。好在学校不远,再过几条街,上个高一点的坡就到了。程锦明的车骑平路都颤颤巍巍,在坡前习惯性下车推着走,那男生也乖乖地下车跟着他推着走。进了学校,男生道:“我还没吃早餐,要不要一起去食堂?请你喝可乐。”

程锦明摇摇头:“我吃过了。”他最近健身,不喝可乐。

他俩分道扬镳,程锦明又打了个哈欠,心想这人也真厉害,快学期末了还不认识去学校的路。

昨天月考刚结束,教室里气氛懒洋洋的,让人昏昏欲睡。

程锦明头一点一点,一个pendulum背了十分钟还停留在“pe......”的阶段,最终在早读课下课铃声中倒头装死。然而,没趴几分钟,就听到熟悉的脚步声,后面也有支笔戳了戳他,“金拱门来了。”

他不情不愿抬起脸来,下一秒就清醒了,看到老金走到他桌前,啪地一下把一沓试卷摔向程锦明的桌子,额头黑云密布,一张嘴就是山雨欲来:“课代表,发试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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