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第 18 章明天菠萝包要正式袭击S……(1/2)
程锦明:“这里?”
谢之羲挟着烟,遥遥指向远处。“那一片。那里本来也是城中村,前几年拆了,现在一水儿的高楼大厦,我也认不出我以前住哪。”
程锦明:“得了,没拆你也认不出。后来怎么又回P市了?”
谢之羲垂着眼,不说话了。程锦明隐约感觉得到,他晚上回来后,即使也和他往常一样开玩笑,但心情并不是很好。他寻思着转移话题,却听谢之羲道:“你还记得我之前和你说过的,考一百分卷子那个比喻么?”
程锦明想了会儿,有些印象。“你说考一百分的卷子,就不会回头重做。”
“其实那时候,我话只说了一半。”谢之羲手上玩着烟,道:“做一百分的卷子没必要回头重温,因为成绩出来了,一百分就可证明是好的结果。所以,只要我拿一百分,我做什么他们都不管。他们只要看结果。只要我达到了他们要求的结果,不要说回P市,我说我要去南极定居,他们都不会反对。”
程锦明道:“那倒挺自由。”
谢之羲轻笑一声。“自由吗?我们家从小就这样。小时候我和谢清照看电视,第二天一早起来都要上兴趣班,上满一整天。他们说,如果第二天我们自己起得来,就可以继续看,看多晚都由我们。但如果第二天起不来,接下来一个月没电视看。然后,我们一直看到了十二点,第二天早上我起来了,谢清照没起来,我爸说到做到,接下来一个月都没让她看到电视,新闻联播都不行,全家人在看电视,她就要回自己房间去。”
程锦明:“......倒也赏罚分明。”
谢之羲:“所以我从小就知道怎么和他们相处。我拿一个又一个一百分,和他们换钱,换自由,汇率他们定,交易他们开,要把我框成什么样子的人,我就长成什么样。我画画从五岁画到现在,画了十一年,初三的时候我说要考回P市,他们要我停止画画。我就停了。回来读二中,他们虽然嘴上不说,心里还是不满,要我保持在S市以前的学习成绩,不然就回去。我就不敢考第二。期末考,市统考,和S市学校举办的联考,考前看书看到一整夜不睡,怕错一道题。”
程锦明皱起眉头:“你们这样......倒是有点奇怪了。”
谢之羲道:“奇怪吗?可是结果皆大欢喜。每年新年,只要和他们一起去应酬,一定会有人夸他们教子有方。旁人都只看结果,他们是生意人,不可能每一笔投资都锱铢必较,便也只看结果。他们要我拿第一,我就拿。他们要我尽善尽美,我就不犯错。你还记得我学会洗碗的那件事吗?”
程锦明:“记得。”
谢之羲道:“我刚上初中的时候,我爸要我学洗碗,说男孩子不能连生活自理能力也没有。他要我学,便照着最高的要求去学,灶台要三种布擦三遍,亮到反光,碗要按材质和大小按顺序摆放,瓷碗要放在玻璃碗后面。前面都好说,最后一步,我问他为什么瓷碗要放在玻璃碗后面。这重要吗?这无所谓。但他说这是专业人员的要求,这就是最好,如果我不按照要求做到最好,那就一直做下去。我突然之间不明白,他是要我学做家务,还是完成他任务清单上的一个任务。”
程锦明看着他。“有区别么?”
谢之羲道:“怎么说呢?小时候,阿祖教你洗碗,只是为了让你学会洗碗吧。但他教我洗碗,与其说是想教会我洗碗,不如说是,在列表里写了这么一项任务清单:教谢之羲学洗碗。他并不在意我会不会,只在意我能不能把这件事做好,能不能考一百分。有意义吗?他要的是我,还是一个令行禁止的洗碗机?我想不通。于是我别的都做好,唯独不肯把瓷碗放在玻璃碗后面。他每次看到,都会说,不行,明天继续。我说,我不想把瓷碗放在玻璃碗后面。他说不行。为什么不行呢?因为这不是最好的。他的态度,像是在测一个坏掉的机器,一直测试到它走回正确的路径为止。我每天如此,他也每天如此,我洗了整整三个月。最后我认输。谢清照过来问我是不是傻。她问我在期待什么呢?一百分和不存在,他们的想法就是如此直接,没有第三个选项。我怎么想,对他们来说没有一点意义。”
程锦明道:“你姐姐就没有考一百分。”
谢之羲道:“对。谢清照一开始就拒绝一百分。她宁可自己不存在。如果洗碗的是她,她第一天就会把所有的碗都摔个干净。她无所谓,我却不行。我们像走上两条相反的路,越走越绝,又回不了头。”
程锦明道:“但你不甘心。”
谢之羲笑了笑:“我回来P市,就是不想再这样下去。我可以按照他们的要求去生活,但再继续和他们住在同一屋檐下,我会慢慢地控制不住。他们并没有拦着我,我做什么都无所谓,只要我继续考一百分。
“我回来以后,不仅没有不习惯,反而松了一大口气。和他们相处越久,越觉得呼吸不上来。对我来说,一个人住,吃不上饭,熬夜看书看到头疼,都不是什么可怕的事情。我害怕的是有一天醒过来,我没什么喜欢的东西,没什么讨厌的东西,真的成了一张他们打造出来的满分试卷,只有看上去漂亮,唯一的作用就是被他们拿在手里炫耀。人人夸我,爱我,说我好,只有我知道我连我都不是了。”
程锦明斟酌道:“你......有和他们说过你的想法吗?”
谢之羲道:“你会质问试卷为什么出得那么难吗?——行吧,我低估你的幼稚了程锦明,但他们不会。我的不喜欢,对他们来说,只是卷子变难了而已,做还是那样做。如果我说我想艺考,他们只会觉得是卷子出错了,洗碗机坏掉了。因为艺考注定是一个错误的结果,所以不管我怎么想,这就是错误。不管我是不是想画画。”
“因为喜欢是最难引起共情的。你的喜欢也没让他们看到价值所在吧?”程锦明撑着脸道,“不过,我真的不信,你没做过这样的事?”
谢之羲莫名道:“什么事?”
“拿着笔采访这试卷出得像什么玩意儿这类的事。我不仅要问,还要让它主动站出来挨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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