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1/2）

在乡下呆了半个月，奶奶就催着他回去。他自己倒是呆得住，他不怎么沉迷打游戏，在乡下无所事事也静得下来。唯一的弱点就是怕虫子，还有个特点是特招蚊子，点着蚊香，花露水一瓶一瓶的往身上和床上浇都不顶用。

而他的皮肤又是轻挠一下都能出一道红印子，重挠几下就要破皮的娇气。半个月下来连屁股上都有三块蚊子包挠破皮后结的痂，还全是蚊子趁他洗澡脱衣服那会儿功夫给咬上去的，更别说那烂糟糟的胳膊腿了。

每年夏天把俞安叫回去的是奶奶，看着他一身疤赶他走的还是奶奶。他理解他爸辛苦，工作太忙不着家，他爸已经算是很努力的当个好爹了。虽然农村出身的俞晋宏对于宠爱的理解更多是在物质上，但俞安从不否认物质也是一种爱。而且是在他爸爸忙的焦头烂额的情况下，唯一能做到的爱。

可奶奶不一样，虽然是溺爱，但也只有奶奶是拿亲情在惯着他了，所以俞安是很爱他奶奶的，即使被咬成蜂窝煤也不想走。

午后太阳烈，俞安是吹惯了空调的，但奶奶年纪大了，吹空调就腿疼，明天就要走了，俞安也舍不得去别的房间吹空调，干脆陪奶奶在热烘烘的屋子里吹风扇。

风扇吹出来的都是热风，俞安心里有点烦躁，摊在铺着凉席的床上散热，过不了五分钟身下的凉席都热了，再翻身摊在其他地方。

很快整张凉席都不够他滚的，摊过的地方热度还没有散去，俞安心里更烦了。这半个多月唐海超都躲着自己走，搞得他郁结的那点燥气都没处发，就不能来惹惹我么，我很好惹的啊！俞安一边想着，一边睡着了。

他醒来时虽然还觉得热，但自己并没有出一身臭汗，身上还是干爽的，除了那个只会吹热风的风扇外，还有一股微风有节奏的从身上来回吹过。

他抬起头，看到奶奶坐在床边，阖着眼打盹，手里的大蒲扇却还一直有节奏的给他扇着风。

俞安忽然眼眶热热的，有点懊悔自己为什么要睡着，又有点不好意思叫奶奶。

他一向不会直白的表达感情，就像让他说舍不得奶奶他说不出口，但却愿意在燥热的午后舍弃空调，多陪她一会儿。

可怎么就睡着了呢。

好在老太太也不是真的睡着了，年龄大了爱打盹儿，睁开眼睛瞌睡就跑了。她看到俞安躺在床上看着她，眼眶红红的，马上紧张起来：“诶哟，安安，是不是魇住了？怎么还委屈上了啊？不怕啊，奶奶在呢。”

俞安本来已经快平复的心情，突然更委屈了。他挪了挪身子，把脑袋凑到奶奶腿上，抱紧了奶奶的腰，挤出来那点眼泪都悄悄抹在奶奶衣服上了。

老太太粗糙的手在他背上轻轻捋着，“好啦好啦，那都是梦，醒了就好了。多大的小伙子了，还掉金豆豆呐。”

俞安又收紧了胳膊，摇了摇头，过了半天才闷闷地说：“没有…”

老太太咯咯的笑，“是，安安是男子汉了。”

俞安也觉得自己太矫情了，只是刚刚他盯着奶奶看了许久，突然发觉奶奶老了好多好多，整个人都像是缩小了两个号一样。

他不可避免地想到了生离死别，想到奶奶和这窗外暮色一般，都离入夜不远了，想到奶奶要是不在了，他一个人还能不能打得过唐家姐弟加上他姑妈。又想到自己小时候挨欺负，气自己开窍晚，白白吃亏了许多年。

……

晚上奶奶亲自下厨做了好些俞安爱吃的菜，奶奶更老了些，不如以前强势，反倒多了许多慈祥，冲着俞安一天到晚都乐呵呵的像个笑面佛。

她不停给俞安夹菜，好像明天之后乖孙子就要饿着了一样，“多吃点，你小时候最喜欢吃我做的烧鸡腿，回去都尝不上这味儿了。”俞安被塞了一碗的菜，闷着头吃，也不大能尝出味道，他最喜欢吃的早就不是烧鸡腿了。

“回去好好学习，好好念书，听你爸的话，知道不？”奶奶又唠叨着。

“用不着听话，反正我爸也不在家。”俞安嘴里塞满了饭菜，含糊不清地说。

“慢点吃，慢点吃，咽下去了再说话，小心呛到。”奶奶又给他盛了碗汤放在旁边。

回到家，俞安冲着书桌上略有厚度的一堆作业发起呆，暑假还剩两周，作业一字没动……

明天开始学习吧，今天坐了小半天车，他有点晕。洗了个澡倒在床上，空调开到16度，盖着厚厚的被子睡了过去。

一觉醒来晚上八点，俞安心说今晚算是废了，肯定睡不着了，挠着肚子到厨房，打开冰箱发现里面一瓶饮料都没了。

“额啊啊！”他喊了一声，一脸倒霉的往客厅走，路过餐桌时连上面摆放的饭菜看都没看一眼，窝进沙发，他随意的拨弄着电视，星空卫视在演《赌神》，发哥这时已经影帝拿到手软，并且荣登“港人最受欢迎演员”之首。但俞安还是有点遗憾，“怎么不是周星驰的电影。”他小声说道，随即关了电视把遥控器往沙发上一扔，伸了个懒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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