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进京都历经诡事（1/2）

当华美的叶片落尽，生命的脉络清晰可见。

大片的枯叶被雪打风吹去，其乏善可陈的生命在满地银白里走向了末路。

晨光微熹，稚子们裹着厚重的棉衣，亦步亦趋地从客栈里涌出。以胖仔和他的小跟班狗儿钻的最快。“哥儿，脚下细致些，谨慎别摔着——”母亲的牵挂在寒冬的清晨被拉的分外绵长。

“狗儿，狗儿，快来看——”胖乎乎的小手笼上四周的积雪，捧起一团洁白，晶莹的颗粒泛起银鳞一般的光泽，雪人笨重的身躯在朦胧间成了形。

小胖呵出一口热气，搓了搓泛红的双手，心满意足的欣赏着自己的杰作，思索着为它加上可心的装饰。

被称为狗儿的小童闻言颠颠地跑了去，从头到尾打量了一遍，用官府大员批示公文一般的语气郑重道：“少爷的才华真真是一顶一的好，您看这雕的就是美轮美奂雌雄莫辨天马行空——”

“行了行了。”小胖冷酷的一摆手，不等他的小伙伴谄媚地用自己毕生所学吹完，就发令道：“去给我找点东西装上去，麻溜麻溜点。”

狗儿得令后便哒哒地跑开了，在地上留下串深浅不一的脚印。“诶，少爷！您瞧瞧这儿有好东西！”一语未毕，小胖便冒着精光钻到他身旁。

棉衣包裹着的笨重身躯竟丝毫没能影响他的步伐。

在他们面前静默矗立着的，是一座巨大的雪人。以积雪为骨肉，以黑玉作双目，在漫天素白里泛着黑黢黢的光。

如同荆棘丛里的芳华，诱人采撷。

富商家庭出身的小胖当机立断，伸出了罪恶之手，五指微曲，欲把那玉据为己有。

可惜的是，无论他如何用力，那玉都如同施了法一般定在原处。

“他娘的——”小胖一脚踹上雪人的腰身，“狗儿，给我把它踹倒，我就不信了——”

然而狗儿却在一旁发了愣，只讷讷地指着小胖刚刚的落脚之处，几瓣红梅迎风坠落，缺口森然，露出一块黑色的衣角。

而经受了小胖数脚的雪人，终于哐当一声直挺挺的倒了下去，原本凝固的洁白倏地被砸开，其间包裹着的，是一个早已冻僵的男人，并满地红梅散落。

“啊——”小胖飞速抓起狗儿逃离，“杀人了——”

唯有星点红梅，是死者干涸的血泪与控诉。

冷风吹得漆红窗棂哐哐作响，沉沉的暗香在屋里盘旋萦绕，有一种温暖的贞静。

池岫把玩着瓶里的几枝红梅。爱怜地拂过绯红的花瓣，在素丽的房内颇为扎眼。

屋外的声音渐趋嘈杂，女眷惊慌的哭喊穿透耳膜，闹嚷嚷地挤入回廊步履声蜂拥而至，涌入客栈的后院。其阵势之浩荡，饶是偏安一隅的池岫也遭受了烦扰，当下便轻蹙起眉头。

取了鹤氅披上，行至外间。

客栈掌柜正揪着店伙计的耳朵不知训斥着些什么，原本萧索衰颓的景象倒因此多了几分荒谬的烟火气。

“姑娘，这里风大咱们还是先行回去罢。”

青衣丫鬟搀扶着身侧的曼妙女子，白衣如雪，衣襟上滚着鎏金绣纹。

一根玉簪束住千万青丝。有风倏然而起，仿佛海棠盛开，光华灼灼。饶是遮着面，也能从眼波流转的杏眼里窥见难掩的风流。

闻言，她原本慌乱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安心，寻求寄托似的拍了拍丫鬟的。

朝众人欠身致意：“妾跟着两个小童，没成想竟真的撞上了命案，如今既有各位郎君，妾便先行告退了。”

她音色软软，略略拉长的尾音摄人心魄，占尽风流。

当场的男客纷纷奉承应好，回头就被自家夫人赏了教训。

而池岫却在看她的手。

寒冬之际，娇俏的女儿家大多喜欢把手揣进衣袖，备显娇憨。而她的手却隐去了大拇指及以下的部分，其余四指全然暴露在冷意里，不自觉的微微蜷曲，仿佛在隐藏什么。

池岫只是乜着眼，目送她远去。

“诶呦——”掌柜的满脸歉疚，从熙攘的人群里挤了进来，道：“小店出了这样的事情，平白让各位受了惊，已经让人去报官了，小人已备下了酒水，还请诸位赏个脸，好生歇息歇息。”

“好说好说！”众人见再无异变发生，也都渐渐平复了忧虑。三三两两地挤入大厅。

人群逐渐散去后，池岫紧了紧大氅，信步走向那尸体，却又维持着恰好的距离，生怕衣摆染上污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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