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以退为进(1/2)
冠礼在即,谢慎行踌躇不定,于一春风和煦之日去咸福宫走了一遭,见他的母妃,宁贵妃。
灯山上彩,金碧相射,锦绣交辉。宁贵妃袅袅娜娜卧于屏风后,听闻宫婢通报,着宫人服侍着挽起发髻,不急不慢行至正殿,谢慎行已在此等候许久。宁贵妃独得圣心多年,数十年间却只诞育了谢慎行这么一个皇子。允康帝长了她近十五载的年岁,这些年来对她的宠爱日复一日,感情甚笃,宫闱女官劝谏他雨露均沾,到底未曾听进去多少。
谢慎行尚能腾出心思来揣摩允康帝心中所想,然自懂事起,几年间未有一日能看透他这娇养在宫中的母亲。未知才令人恐惧,旁人都道宁贵妃恃宠而不生骄,对待宫人们是数一数二的温和,惟有谢慎行见到母亲时,最是清楚自己胸中敬畏是多于爱的。
宁贵妃平静道:“冠礼在即,皇儿不在府中忙碌,今日怎地往本宫这里来了?”
“母妃,儿臣心中郁结,有一事拿不定主意,想请母妃替儿臣分担一二,好做决断。”
他规规矩矩向母亲行了个礼,小心翼翼地去瞧宁贵妃的脸色道:“母妃可知父皇有意为儿臣议亲之事?”
宁贵妃笑容温婉:“齐家夫妇举案齐眉,齐策未曾纳妾,膝下惟有一儿一女,齐策将他女儿视作眼珠子般疼了十几年,换做是本宫,也是不愿这般草率就嫁出去的。陛下试探过齐家公子,人家只差将不情愿刻在脸上。”
谢慎行不知怎地,竟松了口气,又闻她道:“钦天监呈上来的另两位,一是刑部贺尚书的嫡女,年纪尚小,今年才满十四,剩下的那个是章太傅的孙女,稍显平庸,我瞧着更像是为这两个作陪的。”
谢慎行一听见刑部尚书嫡女的名字就头痛,贺之敬生怕全天下人不知他有个面容姣好内外兼修的女儿,王府内幕僚也全都不顺着他的心意,时不时便在他面前念叨选了贺锦后的好处如何如何。
“母妃原也为儿臣留意着此事,那母妃心中可有……”
宁贵妃长睫微挑,跪在一旁的宫人悄悄隐了身形,轻轻道:“一个不情不愿,一个过犹不及,既是如此,那便都不要了罢。”
谢慎行心中震动,抬首道:“母妃说的是,加冠乃是大事,儿臣理应专注于此事。”
他不日便向允康帝提出了暂时推后议亲之事,正若宁贵妃所料,允康帝竟是颔首同意了,并对谢慎行大肆褒奖了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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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朝第一位皇子冠礼,文武百官须得身着官服出席。陆潇心中甚是悲愤,悲愤完了仍然要睡眼惺忪地起身穿衣,好在礼部早就定下了冠礼之日,天气渐渐回暖,陆潇踏出院门时星月西沉,东方微微发亮,倒也比冬日时好受了那么一丁点儿。
谢慎行诣香案前,奏乐声响彻大殿,内侍手捧衮冕,高声口呼:“令月吉日,始加元服。寿考维祺,以介景福。”允康帝高坐殿前,陆潇与周围百官纷纷朝着正前方跪拜。
崔誉年岁资历皆为翰林院之首,乃是允康帝亲自选定的宣礼之人。崔太傅伏膝跪于殿中,为其行初加礼,口中念道:“兹惟吉日,冠以成人。克敦孝友,福禄来骈。”
再加,祝词道:“冠礼斯举,宾由成德。敬慎威仪,维民之则。”
三加,竟是宁国公上前,沉声道:“冠至三加,命服用章。敬神事上,永固番邦。”
冠者表成人之容,正尊卑之序。陆潇垂头盯着地,耳际穿过三次加冠的祝词,心中疑虑甚多。若是他未曾记错,这祝词分明是太子礼所用。
待到谢慎行从帷幕后踱步而出,只见他头戴远游冠,坠饰着前后各九颗玉珠,内衬红衫单衣,身着浅金宽袖衣袍,正中绣着四爪金龙,腰束金带钩,两侧佩戴一双碧玉琚,足蹬白袜玄靴。百官皆惊愕,二皇子所着衮冕竟也是依照了太子礼制。
陆潇同其他人一齐压下心中惊讶,转向谢慎行所立方位,纷纷朝拜,口中高呼恭贺殿下礼成。
“行儿,冠礼既成,你将以责成人之道,为人子,为人臣,正尊卑之序,你可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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