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恩义难偿(1/2)
国公夫人自嫁到宁府以来,为宁国公诞育了二子,长子文韬武略,未至而立,已是同辈之楷模。之后一直未有所出,十年后竟又生了个幼子,玉雪可爱,深藏于府中。最为宁国公惋惜的便是几个女儿均为侧室所出,不好说与谢慎行做亲上加亲的美事。
然峰回路转,二皇子要了他的小儿子去做伴读。宁国公千叮万嘱总算没白费,如今看来谢慎行确是与他家这天真愚笨的幺儿有几分情谊在。
谢慎行挥手斥退左右,静静坐在雕花木椅上,盯着坐立不安的宁淮:“又去寻你那姓陆的朋友了?”
宁淮点点头,手指胡乱地勾缠着衣袖,没话找话道:“殿下你喝茶吗?府里前些日子刚进了开春的新茶,殿下要不要尝尝?”
一室无声良久,谢慎行勾唇笑了笑:“为何不来为孤送行?”
“殿下不是明日才出发吗,我,我想着明日同爹爹兄长一同去送行的。”宁淮摸不透他的心思,索性实话实说。
“你说得可当真?”谢慎行玩笑般开口:“孤以为你会欢欢喜喜的庆祝上三日,好一段日子不用见着孤了。”
宁淮口中嗫嚅着没有,目光触及的地上忽地笼罩了一层黑影,宁淮抬头撞进了一双漆黑的眸子里。谢慎行比他高上许多,宁贵妃身量在女子中本就算纤长,生下的男孩儿更是高大英武。
原本安安稳稳坐着的宁淮被一双有力的臂膀死死地禁锢住,谢慎行轻而易举地将他捞进了怀里。
宁淮很喜欢这种亲密的接触,平日里会牵着陆潇的手腕,靠在他肩上,也会像孩童一般没大没小地环抱着母亲的腰。
然而这些与此刻都不同,或许谢慎行是想让他死在自己怀里。
宁淮曾经也很喜欢这个俊朗的表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想要逃避他的,或许连自己都说不明白。
他闭着眼睛任由谢慎行抱紧,温热的呼吸隔着衣衫打在谢慎行心上。宁淮从他的声音中感受到了朦朦胧胧的悲凉,他听见谢慎行在说:“小淮,人人都言,孤从宛州回来后就要做太子了。”
谢慎行对他从来都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信任,宁淮不明白他这份信任是从哪里来,不过他也确实从未将谢慎行对他说过的话透露一二就是。
“当太子不好吗?”
宁淮软软的声音从两人相拥的缝隙中溜了出来,谢慎行贪心地抚着少年的背脊,感到怀中人像猫儿一般竖起了寒毛:“好,也不好。”
“殿下莫要同我说这些,我不懂的。”
谢慎行轻轻嗯了一声,恋恋不舍地松开他,双手仍然扶在宁淮肩头,强迫他正视自己:“孤临行之前想见你,明日一定要去奉先门,好不好?”
宁淮被他的眼神盯得心里发麻,怯怯道:“我会去的。”
次日,奉先门。二皇子谢慎行银鞍烈马,孤身纵马于队伍正前方,在前来送行的官员恭贺声中,领着一支千人队往宛州城去了。
宁淮站在兄长宁渡身边,目送着谢慎行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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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这一切于陆潇关系都不大。
二皇子走后,该他上朝还得上朝,俸禄没涨,旬休日也未增加。反倒是他有一日下朝又见着了慧公公,那小太监笑得像只得道的精怪,刺激着陆潇不得不正视摆在面前的选择。
走,还是留。
陆潇食指勾着红绳,将捂在胸口处的长命锁扯了出来。陆雪痕捡他那年,陆潇不过六岁,生了场大病后更是忘却前尘往事。陆雪痕是在云州附近的荒山石堆后捡到他的,当时陆潇身上盖着件明显是女子样式的衣衫,应该是他母亲所着。而这长命锁,则是在他脖子上挂到了现在,许是他爹娘为他留下的最后一样物件。
每当心中思虑不定时,陆潇便养成了摩挲这长命锁的习惯。此刻他不合时宜的想起了许许多多,小时候的事情。
人生在世,时时刻刻都可能面临着陷阱大坑,行至何处都得小心翼翼。宁淮所言一点没错,他犯不着在危机解除后远走高飞。然牵绊住他的又何止是危险,不过是兄长那看似微弱却又重重压在他身上的担忧。
陆潇只有这么一个不善言情的亲人,便将心比心拿宁淮做了例子来对比。
宁淮每每出府,明面上是只带了四个随从,其中还包括驾车的车夫和跟在身侧的小厮。实际上这个小傻子从未发现,许是宁国公,又或是世子,在宁陆二人同行时,方圆一里内至少还安排了四个练家子在保护他二人。
宁淮自小沐浴在宠爱中长大,偶尔甚至认为宁国公叫他好好读书是负担。而陆潇不正经惯了,陆雪痕难得袒露的关怀压得他喘不过气。
陆潇思虑再三,终是妥协。
在何处不是过日子,先让陆雪痕放下心来,对于目前来说,是重中之重。
陆雪痕知晓他做了决定后,只默默辞去了教书先生一事,好似成竹在胸,陆潇递上去的折子一定能得到批复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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