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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世事无常(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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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属医院大楼里,高高的天花板盖不住喧哗。江城穿过拥挤的人群,和怀抱十几包药的、依靠拐杖挪步的、捂着牙的、满面愁容的男男女女擦肩而过,径直寻上七楼的病房。他在门外抬起手,才发觉录取通知书被自己捏得皱皱巴巴。

里面的人不待他整理心情,打开门走出来。江城猝不及防,望见坐在病床上的张雪山,霎时间手脚冰凉。

她脸色苍白,明显消瘦了许多,皮肤下面的骨头轮廓愈发突出,皮肤上面的层层皱纹变本加厉,从前浓密的天然卷长发只剩几缕粘在头皮上。透明大瓶里的液体经长长一道输液管,扎进她的血管里。

这模样和老太太迟暮之时太像了,简直是他的梦魇。

不过,这病房里不像老太太家那样冷清。数十人围绕在张雪山身旁,上至三四十岁,下至十几岁,或西装革履,或头巾布鞋。

张老师无法生育,前后结婚两次,丈夫都因此与她离婚。后来她感叹自己命中无亲无子,专注于送走一批又一批的孩子,孤身一人生活。三十五年教书育人,桃李遍地,年幼的学生还在为作业与考试奔忙,年长的学生已经成家立业。她查出骨髓瘤的消息在各大同学群里传开,无论长幼,都络绎不绝地赶来,倒让这里比隔壁七个儿女的老人那里更热闹。

他们安排病床,商议筹钱,送花带饭,轮班照看。一切井井有条,无需江城这个年纪的孩子插手。

江城唯一的作用好像是担任张雪山和其他人的絮叨对象,末了叔叔阿姨还给他洗个苹果,拿起西城一中的录取通知书,感叹道:“唉,比我家那小子好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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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江城逐渐放下心的时候,病房里的人开始逐渐减少。日子一天天逝去,将近三年的时间,逼迫张雪山对反复入院、化疗、吃药麻木,也消磨掉人们最初的热切。

有一天,江城从医院七楼的电梯里走出来,听到熟悉的几位叔叔阿姨与张雪山的姐姐争辩他们不能再垫付那么多了。病房里的张雪山身边空无一人,自己弯腰提起水壶,止不住手臂的颤抖,倒一杯,洒了半杯。

江城把水捧到她嘴边,拿起抹布擦拭床头柜,顺着水迹流向拉开抽屉,看到一张被打湿的待缴费药单。他默默地擦净内壁,关上抽屉,拧干抹布,放回桌角。张雪山轻轻拢住他的手,什么也没说。

外面的几人争论着,不曾留意身处的位置。透过窗户,可以把他们看得一清二楚。

“他们真的拿不出吗?”江城喃喃道。

张雪山沉默了一会儿,举起右手,指着他们,一个个地说:“那个头发长的,是我八八届的学生。前两年丈夫欠债跑了,把债甩到她身上,她一边拉扯孩子,一边四处打官司。那个头发短的,是第三届的学生。原本家业挺好,自己开工地,后来工地出了事故,三死一伤,家属天天到她们家门口泼油漆。那个年轻的,才工作一年,工资刚够吃住,家里老人的身体已经开始出毛病了。你看他们平时打扮还过得去,逢人说说笑笑的,其实各有各的苦。”

她随手指了三个人,便拎出三段值得大、众人传阅的悲惨故事。江城听着,只觉荒唐得不似人间现世。

“说到底,谁没有自己的父母得照顾,没有自己的孩子得养呢?砸钱吊命,哪是这么容易的事。”张雪山叹了口气,低声念叨,“我觉得这个冬天就差不多了,该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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