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什么(1/2)
常哲睨着庄珂:“我们就这样把你兄长的买命酒喝了,不合适吧?”
庄珂笑:“合适。”他向乐矫一点头:“你开封吧。”
乐矫的手指轻绕黄绦丝线:“你不说清楚的话,我不能开。”
庄珂撇眉笑笑:“看来今天我不说,咱们是喝不成了。”他扬手把油纸包裹丢进骆骁怀里,靠他不远处席地坐下:“那就先把肉涮上吧。”
骆骁高高兴兴地应了一声,两手飞速拆了包裹,一边握起小刀片肉,一边眼睛却依然半抬着,分神瞅向庄珂。
常哲拈起一根筷子,敲敲锅沿:“请说。”
庄珂咧嘴一笑:“没有酒喝,有水吗?”
“没有。”常哲凉凉一笑:“骆骁,给庄队正盛碗汤喝。”
骆骁听令,嘴巴闭紧,埋头麻溜地装满一碗涮过各种串串、又油又红的诡异汤水,塞进庄珂手里。
乐矫清楚地看见庄珂眉梢一抖。
“常哲兄,你可真好客……”庄珂把碗凑近闻了闻,表情皱了起来,停顿了一会儿,最后还是把碗放了下去:“——不是不能说的事,只是说起来不大痛快。”
他的眼珠淡淡一碾:“出了冬天那件事,谢故疏和北斗玄戈,都被弄出了并州,那里就空了。”
常哲勾一勾唇:“所以,你兄长被选中补空凌远城了?我不记得了,他之前是任什么职?”
“你少来套我,我从没说起过这个。”庄珂笑一笑,略略沉默,目光闪动:“他之前是北斗天权灵甲大队队副,这一回,调令下来,授了代营正。”
“——什么?连跳三级?!代营正?!”骆骁惊得差点一刀划了自己手:“——这不是大好事么?北斗团算上辅营,也就只有九个营正啊!就算并州不太平,可甘州也没有好到哪儿去不是,要说玄戈搞事拖后腿,他们也滚去越州了,这样里外里一算,怎么也是大赚吧?”
常哲一声哂笑:“傻骆子,拿你脑子用劲想一想,什么好地方,枢密院会放手,提拔一个没山可靠的年轻家伙,连跳三级上去?”他视线瞟过乐矫手里的酒埕,看向庄珂:“一坛剑月刀白,就要买一条命,这酒,可不值得。”
“值得不值得,我兄长他说了算,”庄珂一笑,看乐矫,捉向他手里酒埕:“要我说的,我都交代了,你不开封,我来帮你。”
乐矫迅速一收,躲过庄珂,同时手指一掀,黄绦倏地弹开。原本暗暗浮沉的酒香,瞬间喷涌出来。
“天了这味道!”骆骁立刻把问题抛到脑后,鼻子大吸,连忙把摞起的空碗码开,“太香了!赶紧倒赶紧倒!”
乐矫跟着骆骁的动作斟酒,斟完第三碗,没空碗了。
庄珂说:“没事,我就坛喝。”
“不用,”乐矫说:“正好够的。我喝不了酒。”
庄珂说:“你用不着客气——”
“就是!”骆骁截道,“都是一起上史大都侄黑名单的兄弟了,喝咱们一点剑月白,就不用让了!”
“不是的。”乐矫浅笑:“我酒量不行,真要喝醉了,我也不知道我会干什么。”
“你酒品不好?”骆骁一听,兴致勃勃抬头上下瞅他:“看着不像啊。”
乐矫笑:“这也能看出来的么?”
“差不多吧,”骆骁说,“像庄队正这样的,一看就千杯不醉,老大这样的,醉了也是没醉!——你这样的嘛,我觉得最多醉了就倒,要说发酒疯,我可想象不出来。”他指指自己:“酒品不好的,在这儿呢!有我垫底呢,你怕个毛。”
乐矫抿一抿唇,正要开口,庄珂笑说:“既然这样,就不勉强了。”
他伸手去拿酒碗,常哲却比他更快,轻轻一抄,拾起来。
他一抬手,碗口倾斜,香气跳跃,剑月刀白凝成液线,倒回到酒埕里。碗里还留一分底时,常哲停了手,把碗推到乐矫面前:
“喝个浅底,不至于会醉。”
乐矫抬眼,与常哲对视。
常哲微微挑眉。
乐矫浅浅一笑,接了过来。
乐矫已经很久没喝过烈酒了。他小心翼翼地啜了一口,只一瞬间,剑月刀白特有的冽而艳的酒香,从喉管满到鼻腔,冲向脑髓,热气立刻从耳朵后面冒了出来。
眼睛里开始控制不住地泛潮,热乎乎的脑海里,一些朦朦胧胧的记忆和情绪,不安分地往上蹿。
乐矫连忙闭眼,慢慢摇一摇脑袋,像要把那些浮起来的声音和影子甩掉。他不动声色地放下碗。
另外三个人似乎没有注意到乐矫的动作。骆骁埋头往锅里一个劲下金乌肉,常哲斜着啜一口酒,对庄珂说:
“说起来,你兄长不是你血缘上的兄弟吧。”
“是啊。”庄珂拿碗接了一片骆骁捞过来的肉,坦然道:“你也知道,这在边境不算稀奇。”
常哲说:“是不稀奇,但是也没那么多。《恤孤法》的贴补,原来就少成笑话,我三年前来中京的时候,它在雍州已经一张废纸了——你兄长,可是个好人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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