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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雨堂(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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恽念南到山下换米,碰到一个外地人向他打听祁山派。恽念南看了信面上的字,嗤笑道:“孝子来信了.”请信使到茶棚里喝了碗凉茶,然后提着米回山去了。

蒋逸飞在信上说父亲已经身故,他继承家业,已娶妇。看信上的意思,他两年前应该还写了一封,不知道为什么没有送到祁山来。信上还说了些商铺的事,请五师弟来看他兑现了以前的承诺。五师弟听后苦笑着摇头,说自己上山时已经立志不再入世了。

恽念南问大师兄:“他蒋逸飞这一身修为是不要啦?”

原来修士不同于凡人就在于体内的灵气,仙宗玄门都出自天然自带灵压的山峰,有了灵压才能把灵气压在体内,修士才能积累灵气修行。傅师傅选的祁山灵压也很高,程忘道刚上来时明显能感觉到压力。金涂门的山庄就在凡界一个普通的地方,所以金涂门的弟子能有现在的修为已经算是尽人事了。

蒋逸飞要放弃修为成家立业,他是怎么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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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接着,傅师傅竟收到一封祝天宗的信件,由一只黄鹤衔来。写信的是祝天宗内门弟子李堰,写给师傅的。信上叙琼方论道会上对施义霖一见倾心,三年来听说了施义霖许多事迹越发敬佩与倾慕。又说下个月途经广宁,要来拜访云云。

傅师傅问徒弟们是怎么回事?施义霖支支吾吾说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

天下大宗有八,祝天宗位八,且它原是广天门的外门,这些都是傅师傅知道的。祁山派虽然不问世事,但世事找上门来,终于发现自己还是在红尘之中。

傅师傅于是回信说不巧八弟子游历去了。

施义霖只好跟着四师兄下山去探望三师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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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师弟走了,大师兄带着六师兄出门了,四师兄带着八师妹下山时只有五师兄相送。

山上只有师傅和五师兄。

施义霖回头看了眼来路,突然说:“祁山看起来特别空寂。”

“那是因为人走了山就空了。”四师兄掀起眼皮子,“你难道还没走就开始想家了?那就别跟我。”

“我是求着要跟着你吗?”施义霖没好气回应。

燕湫江上有一水寨横行霸道,正逢东边有许多人朝西逃难,他们便做起了打劫的生意。岂料这里面还有带兵的,那带兵的也在江上打劫流民。两方不对付便打了起来。官府自己还没几个兵,苦的是沿江的人。几个乡绅凑钱,把能请的各路神通都请了个遍。施义霖本来还想去凑热闹的,跟六师兄说得兴致勃勃。结果师傅以兰芽之事为由拒绝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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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雨堂是在蒋师锦手里兴盛起来的。蒋师锦原来是朝廷上的人,供职太医署。京都动乱后带着妻子也过了河,不知为何他决定往西走,落脚在煌湖。

春雨堂原名‘春雨唐’,唐家老爷子医不好自己的儿子,没子没孙的,在他那儿坐堂的蒋师锦就盘下了春雨唐,打下蒋家的第一份基业。

春雨唐历经唐家三代,尽倒手点碎药材卖点狗皮膏药,越开越破烂。好在蒋师锦不但医术高明,品德也比唐老爷子好。瘟疫来时他施药给贫苦人家不取分文,百姓到处传颂他的美名。邻里街坊尊敬他,各搭把手,春雨堂的匾挂上去,昔日破烂的药店焕然一新。“蒋神仙”名声在外,当地乡绅也愿意请他看病。

蒋师锦的儿子比他还聪明。蒋济接手春雨堂时,蒋家已有几分家底。蒋济会造势。春雨堂卖得最好的一是狗皮膏药再一是“金龙鹿丸”。每做“金龙鹿丸”,蒋济就令人牵着鹿敲锣打鼓地游街一圈,然后才到后院绞杀,以示货真价实。

随着蒋家的的坐大,春雨堂越来越玄乎。

人们相互传言:春雨唐的狗皮膏药为什么好?因为唐老爷的儿子拿命救了渡劫的神仙,神仙回天宫后感念恩德,派仙童下凡到春雨唐熬膏汁,唐老爷谢世后仙童也走了,但他把手艺留给了蒋师锦.......春雨堂历经唐蒋两家,终于成了声名显赫的百年老店。

传到蒋师锦的孙子手里,春雨堂垄断了煌湖半数药材来源,邻州的商人都跟它做生意。

煌湖蒋氏,尤其是在这国不能国的乱世,攀附一方藩镇,褪去一身黄泥皮倒成了个不大不小的世家。

可是蒋家家业大了人却散了。蒋济的病是累出来的,缠绵病榻居然迷迷糊糊把春雨堂传给了在外修道多年、才回来不久的大儿子。

今年他刚过世没多久,另外两个儿子立刻跟蒋逸飞闹分家。蒋逸飞走时才八岁,兄弟之间本谈不上亲厚故作对时就谈不上什么脸面了。两个小弟暗地里一边笼络春雨堂的医师药倌跟蒋逸飞对着干,一面在账上作假克扣入库的药材,明面上又团结了舅父表兄隔三差五到蒋逸飞那儿闹上一闹,可谓是有条不紊,没皮没脸。

蒋逸飞的老母亲被闹怕了,她做小伏低一辈子只求安稳,从来没想到会有儿子给她扬眉吐气的一天。老太太拉着儿子的手眼泪吧嗒吧嗒得流说儿子我们本来就不该得这么多,分给他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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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板硌人,施义霖睡得不安生,大腿压枕头,梦中张着嘴,口水把床褥打湿了。

恽念南弯腰进船舱,看见这副情景眉头立刻拧了起来。他掏出手帕给睡梦中的施义霖擦去脸上的口水,又把睡姿扳正。

走水路恽念南浑身都不舒服,简直到了坐卧难安的地步,看施义霖睡得那么死他不由很嫉妒。

施义霖醒来后,恽念南给她看那块沾了口水的手帕,口水已经干了但水渍已经留在上面了。施义霖打死不承认她睡觉会流口水,认定四师兄又在捉弄她,在船头给师兄洗手帕时仍是气鼓鼓的。

领恽念南和施义霖进城的伙计是他们坐船来的船夫的儿子,一路上喋喋不休。若是施义霖偶尔应答一两声,眼珠子立刻瞪得跟牛眼似的,唾沫星子都要喷到恽念南的脸上去。瘦得皮包骨头,配上那张风吹日晒、薄薄一张麻子脸皮,上蹿下跳好似六师弟描述行yin的猴精。这猴精一路都在倒恽念南的胃口。

“施小姐。他们带人进城啊专把外地人往黑店里带,不掏钱就半夜把人撵出去,早相熟的官大爷们就在外头等着,一看人半夜还在外头晃荡立刻就扣起来,这些外地人只好使银子脱身......我从不干那缺德事,我带你们去得这家老板可是本分人,搁往日熟人我才带去呢!”

“施小姐,您第一次来吧?我最清楚这城里的稀奇事了,你猜我们煌湖最出名的是什么?”

施义霖问他:“大夫?”

伙计笑答:“诶,对,煌湖号称三堂五号,要说其中最出名的,就是春雨堂了!我说的这稀奇事就跟春雨堂有关。春雨堂五年前换了一个当家,蒋老爷的大公子。这公子可不是凡品,年幼时就被道人相中带到山中修行。别的不说,这大公子算来快五十的人了,您没瞧见,那精神那模样说二十都有人信,不然那胡员外凭什么把千金嫁给他。这大公子啊在山中也跟师傅学医术,回来给蒋老爷治病,蒋老爷立刻把他当宝贝,一高兴把春雨堂传给了大公子。”

施义霖问:“大公子这么神奇的嘛?”

“春雨堂神奇的地方多了去了。施小姐,你们也是来找春雨堂买药的吧?唉,莫说方圆百里,这天下就没有春雨堂没有的药材。就算不买药,去看看春雨堂——”

伙计本来还想接着吹春雨堂的镇店之宝,那株状似福禄寿仙的千年老山参,就听见恽念南冷冷一笑接过话:“我们是来给他们送药的。不用带我们去旅店,现在就去春雨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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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府气势恢宏,周遭围了一圈高墙,后院门两侧贴了一对联。左边“与德为邻”,右边“依和成里”。

施义霖给伙计几枚钱打发他走了。蒋逸飞上前正欲扣门,里面的人却先一步把门开了。显然是一个主母带着两个丫鬟,主母年纪轻轻,挺着肚子,一眼就瞄到蒋逸飞后面的施义霖。蒋逸飞爱洁,人前从来都是齐整的,再加上容貌不算差,不能说公子贵胄,至少看起来是个识字的体面人。施义霖出门在外,衣衫也简净,头上挽了双髻衬得人俏皮灵动。施义霖有些拘谨地站在师兄身后,下意识整理自己的发带又把蓬乱的耳发朝后捋了捋。

主母见到那双髻上别着的红杏花气得磨牙。

小丫鬟看了看主母的脸色,却又因为恽念南的气度有点疑惑,凶横的口气顿时打了个结巴:“你——你们是谁?”

“鄙姓恽,山林人士,与蒋大公子曾为同门师兄弟。”

小丫鬟垂下眼睑:“大——大公子,你,您是说,老爷吧?这位是,我们夫人。”

恽念南见这个女人磨磨蹭蹭,索性掏出书信递给丫鬟。丫鬟又递给胡阮曦。胡阮曦当然不拆,她捏着信,犹犹豫豫道:“既然是老爷的朋友,请进。”

跑腿的传消息来时蒋逸飞正在春雨堂的后厅和堂叔父商量。芙蓉巷的堂叔父是个明白人。蒋家兄弟闹着要分家闹得大家都不大安稳,留给外人看笑话。他这次来一是亲自送同住芙蓉巷的陈大夫回春雨堂,二是给蒋逸飞出主意:三兄弟到族会上当着大家的面把这件事解决了。

送走堂叔父,蒋逸飞兴冲冲招呼下人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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