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第三十七障(1/2)
当春时节, 细雨声淅淅沥沥, 敲打在青纱窗上。天幕渐暗, 便点上一盏灯, 烛火摇曳而朦胧,映得室内柔意几许。
灵初赖在陆昭怀中, 喋喋不休地朝他诉说近日的苦闷:“……你都不来寻我说话,也不朝我笑,我以为你变心了,世上男儿多薄情, 不是吗?”
陆昭失笑, 只轻声哄她:“我心不移。”
得他许诺, 灵初得逞地笑了笑。
见她唇珠微翘, 容色皎皎, 宛若那得意洋洋的小狐狸。陆昭轻敲她的额头, 故作叹息:“你做错了事, 不来赔罪,还有理了?”
“小狐狸”连忙道:“我想同你赔罪的, 连赔礼都备好了呢。”
“哦?”陆昭挑了挑眉,示意她将赔礼拿出来。
灵初却犹豫起来, 思及自己那拙劣的手艺,说是送给他的赔礼, 但终究太过简陋, 怕只会更加惹恼了他。她踟蹰着, 盈盈望了陆昭一眼, 娇软怯糯。
“……”陆昭会意,纵容她道:“即便不妥当,我也不怪你。”
灵初便袖中探去,摸索两下,竟然拿出一个木雕来,她宛若捧着珍宝,朝陆昭吹嘘:“你瞧,这是我同县令家大郎请教后,亲自雕的小人,世上绝无仅有,只此一件。我送给你,你莫要太感动。”
那木雕约莫几寸大,淡棕色香木,隐约瞧出刻的是个长发罗裙的小姑娘,除此之外,再也寻不到什么“太感动”的地方来。
陆昭一顿,考虑到灵初的娇纵,他不多犹豫地将木雕接过来,敛眉打量了片刻,没忍住虚咳问道:“这是谁?”
“这是灵初啊!”灵初惊叹,眉眼飞扬:“我将灵初送与你,让她日夜陪伴在你左右。白云苍狗,时不我待,她永远都不离开你。”
陆昭眉间恍了恍,再度打量起那木雕来。
见他并不作答,灵初心中咯噔一下。连忙倾首到那木雕旁边,勾唇弯眉,嫣然一笑,顾盼之间,不忘勾勾他的衣袖,试图说服他:“很像吧?”
“唔……”
陆昭长眉微敛,心中不禁笑了笑。寻常人送木雕,大多是为别人雕像,她倒好,将自己雕成了木像,还拿木雕‘灵初’比作真灵初。
真真是小无赖一个。
但若是木雕灵初倒也算了,只她的手艺实在不敢恭维,除却都有眉有眼,这木雕灵初跟真灵初再无相像之处了。
见陆昭若有所思,灵初又笑着问:“可是太像了?”
陆昭却答:“太丑。”
灵初瞬间便焉了下来,委顿间不忘伸手去掐他的脖子,质问他怎么连个面子都不给自己留。
陆昭早有预料,不慌不忙地叹了叹,悠悠笑道:“与灵初一点也不像。”
太丑……但与灵初一点也不像。
灵初掐他的动作一顿,将他的话连起,蓦地扬起笑容,动作也顺势一换,换成亲昵地搂抱住他的脖颈。她绯红了双颊,仍笑道:“陆大人——在夸我美?”
“臣……”陆昭神情淡淡,故作低沉:“可没说。”
灵初顿了顿,质问他:“怎么就没说了?那我再问你一次,你这些年来,想必见过不少姑娘,我可是最好看的一个?”
此问并不好答,若应得太快有敷衍之嫌,应得太缓又显得诚意不足。陆昭暗中思量,算准时机,不慌不忙道:“是。”
灵初却挑眉:“你还真见过不少姑娘?”
陆昭失笑,抚她的脸:“你啊。”
……
自县令府倾诉一番后,灵初也忘了问那屋瓦是修好了不曾,只记得那夜烛影摇红,雨打窗台,她决心将前几日的光景都弥补回来,便缠着陆昭说了许久许久的话。
后来困倦了,便渐渐睡了去。
天光初亮,明光便洒落下来,浅浅光影,照在杏花树梢上,跃动着。在青石上投下片片斑驳的剪影。
草木繁茂,马车停靠在路旁,碧月与墨月将灵初的箱笼仔细清点好,朝灵初道:“殿下,收拾好了,可以出发了。”
灵初点点头,见县令笑吟吟地给他们一行人送别,她从袖中摸出一个锦袋,递到县令手中,笑道:“县令大人记得好好修一修瓦。”
县令不动声色地收下,嘿嘿笑了笑:“殿下路上小心,早日到江南。”又朝一旁的陆昭行礼:“陆大人亦是。”
陆昭不多言语,便打算扶灵初上马车。
谁知灵初眨了眨眼,低声道:“一个人坐马车太闷了,我与你共乘一辆车可好?”
陆昭轻笑着应下了。
从长安离开的这段路途中,陆昭多有沉默,气氛低沉。直到二人雨夜相谈,才恢复了从前模样。
而也是此时,灵初才后知后觉发觉前去江南竟是件令人喜悦的事。
路途悠长,马车滚滚前行,车内只有她与陆昭两个人。与在长安时不同,不用驱车出宫门,不用拜访中书府,不用提笔写信,只要灵初轻轻仰首,便能瞧见陆昭淡淡地倚坐在车壁旁,执卷默读。
她轻轻唤他:“陆昭。”
他很快便能答:“我在。”
没人来打扰他们,每日每夜,免去相思之苦,她都能与陆昭见面……甚至,做些更进一步的事。
灵初眉眼弯弯,轻轻绕到陆昭身后,下颌靠着他的肩,去瞧他看的书。
她粘过来,软绵清糯的呼吸浅浅掠过陆昭的侧容。快十六的小姑娘,身形玲珑有致,无意间是对陆昭致命的撩拨。
陆昭长睫微动,眸色凝顿,抬手将灵初安置在自己怀中,轻轻道:“安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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