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人(1/2)
望舒院中,陆远和沈遇说起了中毒一事。
“那株乌乌拉草虽然来自西凉,将草种在清霜院的却必然是府中的人。”沈遇笃定道:“只有府里头的人才知道世子时常会去清霜院。”
清霜院多年以来无人居住,等闲打扫都需特特请示陆老夫人,府中会去、敢去的也就是陆远一人而已。陆远自从边关回到府中,也的确是经常会去清霜院的院子里走一走。
陆远赞同地点点头,眼中泛着冷厉的光。
那一株西凉毒草长得和普通兰草极像,隐在清霜院的草丛里毫不起眼,况且陆远原本是很警觉的人,只是在清霜院中总是卸下了几分心防,这才着了道。
下毒之人精明,连这都算进去了。
“你觉得府里头谁有可能要我死?”陆远随口问了一句,然后端起茶碗呷了一口,传闻中勇猛无匹、杀人无数的年轻将军,喝起茶来竟十足地优雅贵气。
只不过沈遇知道那茶杯里是浓浓的苦药汁,茶盖一开,他就不由得倒退了两步,毫不客气地回答陆远的问题,“那可就太多了。”
陆远不以为意,甚至点了点头,示意沈遇继续。
“首先,国公夫人算一个。”沈遇说到张氏时,小心觑了眼陆远的神色,见他并无异样,但到底没有提陆国公,只是道:“您死了,桐少爷就是长房嫡长子,说不得就成了世子。”
“再则,陆安公子虽则不是国公夫人所出,但若您没了,他便占了一个‘长’字,而且生母方姨娘乃是国公爷的贵妾,那也是官家女出身。”沈遇摇摇头,道:“世子您是‘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您二叔那一房只得一个四小姐,想来和您是最没有冲突的。”沈遇说着不屑地笑了笑,“三房么……唯恐天下不乱,父子皆非好人。”
沈遇并非陆府下人,是陆远从战场上随手救下来,非要跟着陆远的,陆远看他得用,如今算是下属,沈遇将陆家诸人贬损一通,陆远非但没生气,反而是道了一声,“不错,有长进。”
十四岁的少年,进陆家一个月便将众人分析得这般透彻,的确值得夸。
陆远夸完这句,就听到外头有人道:“大奶奶,王大夫正在给世子诊病,您这会儿不好进去。”
这是一早吩咐了的说辞,为免被许月来撞破,便用看病的借口支开她。
陆远微皱了眉头,陆老夫人虽是一心为他,却着实是添了个不小的麻烦。
许月来今日的晕症来得快,去得也快,在石舫休息了一阵就好得差不多了,原本几位小姐就是碍于陆老夫人的面,才带许月来逛园子,这一打岔,正好借口让许月来回屋休息,就此散去。
陆采薇陪着脸色不好的张蓉蓉先走,陆二小姐和陆三小姐同为三房的姑娘,也结了伴,倒是陆四小姐陪许月来走了一段路,见许月来果真无事,才去了。
许月来走到正房门口,听了下人所说的话,点了点头,然后转身,她在陆府并无可去之处,干脆就在院子里等一等。
望舒院是世子所住,自然造得宽敞阔气,院子里植有青竹草花,也造了假山凉亭,因着凉亭里有桌椅,许月来便进了凉亭中。
先不说按照剧情,陆远并不是因这次的病而死。本身就许月来的私心而言,她也希望陆远这次无恙。毕竟陆家娶她是为着冲喜,陆远若是无恙,便会记她的功劳,以后她当寡妇时多少有些旧情;但陆远若是此番就去了,她以后在陆府必然不好过。
这般想着,许月来纵然在亭子里吹冷风,也没有生出什么愤懑心思。
凉亭正好对着陆远的书房,书房的窗户开了一线,许月来看不见里面的情形,里面的人却能看到她。
陆远这会儿又听沈遇汇报太子的消息,“先前有老臣询问皇上的情况,太子当众只说在北山行宫修养,转眼就将那老臣贬往外地。如今逐渐只有章太后和太子的人才敢在朝堂上说话。世子您觉得,皇上可是出了什么事?”
陆远听着沈遇汇报,视线随意看向前方,便恰好透过窗户打开的那一缝,看到了凉亭里坐着的小姑娘。
这时节陆府的女眷们已经穿上大毛衣裳,那姑娘身上却只有一件絮了棉花的袄子,巴掌脸冻得没了血色,一双如烟的眉毛微蹙,眼睛湿漉漉像是林间的幼鹿,她是侧脸对着书房,陆远目力好,甚至看得清她鸦羽一般的睫毛在微微颤抖。
她时不时往手上呵气,本来人就很瘦弱,越发缩成了小小的一团。
“叫人先将她领到东厢里去坐着。”陆远没有回答沈遇,而是吩咐了一句。
沈遇暗暗好奇陆远的举动,面色不显地和外头守着的人传了话。他话音刚落,便听陆远道:“眼下必然无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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