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佛（1/2）

许月来并不知晓许长治两口子在计较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回了陆府以后每日除了去五福堂请安，就是帮陆远洗漱，将这两件事当成吃饭的差事以后，干起来就一点也不觉得累。

到了十月十五这一日，陆老夫人携着陆府一众女眷，浩浩荡荡地去白马寺礼佛。

张蓉蓉是大房的姨表小姐，自然坐大房的车，她看了一眼陆老夫人那边，朝陆采薇惊讶地道：“表姐，老夫人对表嫂可真好。”

“什么表嫂，我可不认！”陆采薇看着许月来上了陆老夫人的马车，立即垮了脸色，那点鄙夷和轻视毫不遮掩地显在脸上，“什么东西！一个六品小官的女儿，也配跟祖母坐同一辆车。”

“薇姐儿，你又不知不知道今儿是什么日子！”张氏看了一眼婆母陆老夫人，生怕女儿的话被婆母听到了，心中五味杂陈，却没有斥女儿骂儿媳的话，只是叮嘱女儿，“今日可千万慎言，不要惹怒了老太太。”

又叮嘱张蓉蓉，“蓉姐儿，你也是。”

陆采薇与张蓉蓉也知道轻重，当即就点了头。

白马寺是前朝古刹，修在京郊，占地极为广阔，因为寺中百年来出了许多大德高僧，声望颇隆。

因为今年冬月天冷，寺庙中的人不如平时多。

陆家一行人在山门外下了马车，因人数实在太多，怕扰了佛门清净，便由陆老夫人和几位太太带了各自的丫头，几位小姐和许月来都是只身入内。一路经由天王殿到得大雄宝殿，陆老夫人领着女眷们拜过释迦牟尼佛以后，便让太太小姐们各自舒散，不必跟着她。

许月来好不容易出趟门，正打算好好逛一逛这寺庙，才提起一只脚准备迈步，就听陆老夫人道：“月娘留下陪我。”

按理说，陆老夫人虽然是个慈和的老太太，但论在陆老夫人那里的亲近程度，许月来怎么都比不上陆家几位小姐，甚至可能还比不上表小姐张蓉蓉。

许月来疑心自己听错了，指着自个儿不确定地问，“我？”

“嗯。”陆老夫人的面色说不上好，往日一贯慈祥的眉眼透着颓然，嘴角紧紧地抿成直线，这样的神情让她脸上的皱纹无端加深，乍一看仿佛老了十岁。

许月来不解陆老夫人心中的愁闷，但陆老夫人对她还不错，因此爽快地应了“是”，主动过去扶着陆老夫人。

陆老夫人没有说什么，但面上多了一丝欣慰。

陆采薇看着许月来紧挨着陆老夫人的背影，紧咬牙关，几乎将手中丝帕撕成两半。

张蓉蓉落后一步站着，却是垂下眼皮，看不见是什么情绪。

……

平安寺有盛京第一寺之称，大雄宝殿的四角供奉着西方三圣、东方三圣，以及普贤菩萨与文殊菩萨。但是陆老夫人没有就近去拜这些菩萨，而是带着许月来直接进了稍远的地藏殿。

一座祥云之上，菩萨右手执锡杖，左手执宝珠，许月来本是不信神鬼之人，但因着石像造得栩栩如生且宝相庄严，而且一旁的陆老夫人面色十分虔诚，许月来也就不由得起了敬畏之心。

许月来从前有个朋友家中信佛，在地藏庙中供奉了往生家人的牌位，因此许月来见到地藏王神像下手的一排木制牌位时，并没有觉得吃惊。

吃惊的是，陆老夫人指着其中一座，道：“这是你的长辈，今日是她的生辰，你恭敬些，好生拜一拜她，她一定会保佑阿远否极泰来的。”

陆老夫人往日雍容贵气，说这话时却像一个脆弱的小老太太，眼中的感伤比先前浓了许多，甚至眼眶微红，似乎多说一句就会掉下老泪。

许月来分不清陆老夫人是感怀故人，还是忧心陆远的病情，但是此情此景让她想起了自己的祖母，她也不多问，乖顺地跪在蒲团上，手执藏香虔诚地拜了三拜，将陆老夫人嘱咐的话默念了一遍。

“好孩子。”陆老夫人眼角泪花闪现，拍拍许月来的肩膀，苍老的声音带着轻微的哽咽，“你去同姐妹们一道各处转转。”

许月来知道陆老夫人这是要独处的意思，见陆老夫人的丫头在地藏庙门口守着，便放心的离开了。不过陆家姐妹多半在一处，她可不想去受陆采薇的白眼。好不容易出来一回，又是百年古刹，自然要各处转一转。

平安寺果然宏伟，大雄宝殿后头还有祖师殿、伽蓝殿等，这些佛殿修得高敞大气，飞檐翘脚，檐兽斗拱，雄壮程度完全不输陆国公府，甚至因为屋顶上可以用琉璃瓦，比陆府的气派还更胜一筹。

“哟，这是谁家的小娘子？”

许月来刚出了伽蓝殿，就听到一道浮夸轻佻的声音，抬眼一看，是个年纪轻轻的男子，穿着锦衣轻裘，应当是出身显贵世家，也不知为何没带着伺候的人。

“小娘子鲜灵灵跟一朵花儿似的，嫩的能掐出水来！”男子见许月来看他，越发涎皮赖脸，“看得刘爷心痒痒，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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