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龙吟（1/2）

朔风略过燕地，带来大朵大朵北地的雪花，不过一夜，便把这个塞北的军事重镇给湮没了。一眼望去，尽是白雪。

若是平时，还能感慨一句瑞雪兆丰年，但如今晋国频频挑衅，雍国国君却贪图享乐，军饷至今未送到，加上如今天寒地冻，只怕北边的部落又要伺机而动了。

雪下了一整夜，停的时候已经能隐隐约约看见天边白得发亮的太阳了，长宁城一片死寂，若不是能听到偶尔传来的打更的声响，怕是以为这是座死城了。

虽说雍国国君算不上好皇帝，但积累的底蕴毕竟不是晋国这等撮尔小国所能比的，再加上镇国长公主在京城坐镇，即便国君再怎么昏庸无道，也不会就这么把雍国折腾垮。只不过，若是镇国长公主若能继承大统，这雍国也不会沦落到连周边小国也敢打主意的地步。

想归想，女子素来不能干政，若不是国君太过于无能，再加上皇族血脉凋敝，他们又怎会允许一个女子来掌权呢。

“殿下，这是边关送来的密函。”

陆归宁草草扫了一眼，眼眸微垂，似笑非笑地说道，“怎么，荣国公是想向孤讨一个说法吗。”

“属下从吏部那里得知青源河一案中被抓捕的刘肆之、王振等五人官员的任命有荣国公府的大公子在里面操作的痕迹，属下觉得当初未被找到的三千两纹银或许曾经经过荣国公的手。”

“他毕竟是孤的叔父，这可不是一句或许能打发的了的，你可明白。”

“是，属下明白。”

“陛下病重，无心朝政，将内外之事皆托于孤，荣国公虽为孤的叔父，但若是有损国体，便无须在意他的国公尊荣。”陆归宁将手中的密函扔在桌子上，“若是荣国公执意如此，便好好跟他聊一聊，毕竟年龄大了，有些糊涂也是应该的。另外，”陆归宁站起身来，笑吟吟地看着跪在地上的督军统卫，“你转告荣国公，孤不是没有成人之美，若国公执意如此，孤便随了他心愿，为他在南山留一席苦修之所。”

“是，属下明白。”

督军统卫虽已而立之年，但看到不过双十年华的长公主眼底的寒意，他竟有些发憷。说句大不敬的话，若坐在那位置上的是殿下，只怕现在也是一片海清河晏的盛世了。

“若没什么事，你就退下吧。”

“是，属下告退。”

看到统卫走出乾心殿，一旁伺候的魏公公小心地年末刚从江南那边上供的御墨研好，恭敬地问道，“老奴有一事不明，这荣国公府已经败落，为何国公他……”

“只怕他还做着日后能继承江山的美梦吧，只不过，混淆皇室血脉的后果不是他能承担的。如今余孽未除，只怕他们心里还存有一丝念想，想着旧日的主子要是有朝一日能东山再起，他们怕是可以名留青史了。”

“主子的意思是荣国公和三皇子还有联系。”

“不是三皇子”，陆归宁嘴角微翘，“毕竟今日是花朝节，就不讨论这些不欢快的事情了，褚清宴进宫了没有。”

“褚公子已经在初源殿候着了，安王府的姑娘们也在那边候着了，殿下可是要移驾初源殿。”

“不急，今日毕竟是花朝节，孤先去看看皇兄。”

“是。”

说起陆归宁来，世人除了记得她是先帝第九女、曾经和已逝的倩凝郡主并称为帝都双姝以外，怕就是在景和三十年大败柔然的那场战役了。那时候还是先帝在位期间，陆归宁虽说贵为嫡公主，但皇后家族衰微，同胞哥哥平庸无能，她像个小透明一样生活在这宫闱之中，若不是与柔然的那场战役，只怕会和一个不受宠的公主的下场一样，只是草草嫁人，在一方天地里过完一生罢了。

坐在步撵上，陆归宁看着已经融化的积雪，深红的宫墙上还能寻到岁末燃放烟花留下的痕迹，她还记得那时候母后还没有病逝，即便自己还是个不受宠的九公主，但那时候也是自己人生中最惬意的一段时光了。

“怎么，几日不见长公主越发丰腴了。”

陆归宁的思绪被自家皇兄打破了，她似笑非笑地望着当今圣上，“皇兄有如此闲情逸致，魏公公把那几份折子给皇兄送过来吧。”

“别呀”，陆陈安讨好地看着她，“你可饶了朕吧，我若是真去批折子，只怕那几个老不死的又要天天撺掇着朕去上朝了。再说了，当初你可是答应过朕的，可不许耍赖。”

“明日早朝，不要迟到，否则，就再也不用看绿腰舞了。”

看着陆陈安悲伤的小表情，陆归宁顿时觉得人生美满，每天欺压着自家皇兄，果然能获得很多快乐。

“阿九，你一定是被褚清宴这小子带坏了，你不能这么对待朕，朕可是皇帝。”

“那皇兄若日日勤政，阿九自然不会多嘴的。”

“喂——”

看着自家皇妹毫无同情之心的往初源殿方向走着，陆陈安就知道怕是刚刚自己嘴贱的那一句“丰腴”二字戳中了阿九小朋友的小心思，只不过要是哄不过来，明天怕是真的要去上早朝了。

“阿九，阿九，你最瘦了，你听朕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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