夹缝（1/2）

寒假。

霍翡借机去摆摊卖孔明灯和炮仗，临近春节，生意还很是不错。

这天还居然遇到了阔别重逢的旧友，霍翡正在摊位上拨弄孔明灯，一个微胖的姑娘突然过来，问道：“是——霍翡吗？”

霍翡抬眼便认出了来人，厚厚的刘海，带了耳钉，依稀有小时的模样，:“翁凌？”

确认过关系，翁凌干脆给霍翡帮起手来，两人也渐渐聊开来，好像回到儿时那无话不谈亲密无间的快乐时光了。

“你们不是搬家了？今年怎么回来过年了？”霍翡问道。

“我爸回老家有事。诶，对了，听我哥说，你现在去G十九中啦？你真厉害！”

霍翡有些不太好意思，“没有……对了，你哥哥呢？他没来？”

翁凌嘟起嘴巴，“他寄了点钱回来就没有消息了，之前跟着二舅在装修队干，他吃不了苦就跑了，你也知道，他那个样子，我爸见了就生气。”

霍翡默然，想起了小时候翁浩被他爸爸用铁棍追得满镇跑的情形，和自己也算同病相怜。

翁凌又神秘兮兮地朝霍翡眨眨眼，“他还提到你喽，他夸你呢。”

霍翡无言地笑了笑。

翁凌穷追不舍地凑过来，“霍翡，我觉得我哥喜欢你。”

霍翡皱起眉，“你瞎说什么！”

“也对，我哥那个样子，你不喜欢他也正常。”翁凌用手比划了一下头发。

“不是……”霍翡权当她一句戏言。

“那——你在学校有没有喜欢的人啊？”翁凌对这个话题穷追不舍。

霍翡怔了大半天。

喜欢？

她脑海中闪过汤逸给她带耳罩让她听歌的情形，心跳没来由加速，却矢口否认，“没有！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我们应该要静下心来好好学习。”她声音没底气地渐渐小下来。

翁凌嫌弃地看了她一眼，“呀！你怎么像老师一样！”

霍翡咬了下嘴唇，试探道，“那——你呢？你有吗？”

翁凌一听，立马少女怀春一样低下头，“当然有啦！我还写了好长的愿望清单，全都是想要和他一起做的事，比如要一起牵手去逛街，一起吃饭，一起跨年，一起……”

“真的假的？”霍翡颇为怀疑。

翁凌信心十足，“真的！写下来再努力去做，一定会实现的！”

霍翡挑眉看她眉飞色舞的样子，心里充满好奇和不解，愿望清单吗？喜欢的人吗？

2004年1月22日，除夕，沛溪镇。

和以往一样，霍翡和父母要去外公外婆家过年，大概半个小时的车程。

小镇上热闹非凡，年味浓厚，卖剪纸的，对联的，炮仗的，把小镇的道路挤得水泄不通。

集市上小贩们很早便挑了土鸡土鸭来卖，然后换了钱给孙儿们买五彩缤纷的糖果。

外公外婆膝下子女很多，张家惯例，趁着过年，儿女都要回家和老人欢聚一堂，共享天伦。

姨妈和舅舅们拖家带口从远方赶回，除了相聚交流一年的人生经历，每年必不可少的，便是父辈们之间暗流涌动的攀比较量，你今年赚了多少钱，我儿子考了多少分，她女儿嫁人了吗，可谓烦心。

年夜饭后，大家便围坐家里的大桌旁嗑着瓜子，一壶浓茶，剥几颗炒花生米，七嘴八舌地聊开来。

“听说，霍翡这次又考了第一，五妹，你可真会教。”三姨妈夸赞道。

霍翡毕竟孩子心性，得了赞赏，在一旁有按耐不住的高兴，耳朵都快竖起来了。

霍齐军乐呵呵开了口，“哪里，哪里，这娃运气好。”

四舅舅因自己儿子这次期末成绩不佳，略带不快，淡淡道:“这都是小打小闹，保持住了才是真本事。”

“那是必须的！”霍齐军斩钉截铁。

“这丫头是块读书的料，就是脾气不好，特别是她小的时候啊，牙尖嘴利烈得很，你们不知道，她小的时候，有一次……”四舅舅又将霍翡九岁那年用言语顶撞他的事情拿出来老生常谈。

霍翡越听心越凉，渐渐收了笑，每年这位舅舅都要旧事重提，一开始她还会觉得羞愧难当，满是被揭开旧伤疤的尴尬难堪，可这么多年过去了，士别三日都当刮目相看，难道她就不会改变吗？

对于这台老戏，她已经麻木到可以无动于衷地和大家一起嘲笑那旧时光里的自己了，而且当着亲戚朋友的面，父母是决计不会站在她这边的。

张苏莺有些难为情地责怪起来，“她就是这样，怪脾气。”

霍齐军听完，敲着桌子重点强调起来，“那可不，她那个脾气，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对，棍棒底下出孝子，不打不成器啊。”亲戚们纷纷附和道。

霍翡默默离开了这场谈话，她慢慢踱步上了二楼，几个小表弟小表妹守着电视机抢零嘴吃，春晚快要开始了。

霍翡坐在那只肥胖大黑猫身旁，它的体温给她丝丝温暖，可它却不情不愿地“喵”了一声，。

一旁的铁盆里烧起火炭“噼里啪啦”作响，霍翡鼻子一酸，想到过年哭会被亲戚骂不吉利，又硬生生憋了回去。

一年一度的春晚从来不会缺席，此刻正在绘声绘色地上演着，霍翡却昏昏欲睡，几度走神。

窗外爆竹声声炸起，新年的钟声即将敲响，霍翡瞌睡一下醒了，“飞天英雄”杨利伟出现在电视屏幕上，她莫名想起了汤逸，想到了那少年的凌云壮志，心又狂跳几下，是不是也应该写一份愿望清单呢？

春节结束，开学在即，霍翡带上自己摆摊赚的几十块“小金库”，这次没有张苏莺的陪同，她一个人抱起母亲叮咛过的大包小包的礼物，搭上了去G市火车。

霍翡好不容易才把这么些个包裹拖到霍家别墅，手上拎着张苏莺做的香肠腊肉，还有沛溪特产血橙和咸菜，背包里塞满糕点，张苏莺还恨不得在霍翡脖子上还挂点东西。

在小区门口恰好遇到了司机老刘，他刚刚送了霍政昌去单位才回来，见了走得跌跌撞撞的霍翡，非常热心地帮她拎东西。

王隽舒在房间收拾行李准备返校，累了到厨房喝口水，走到客厅便看到老刘帮霍翡提着东西要进门，心里顿时不忿。

谢过老刘，霍翡朝屋里走去，便发现王隽舒正站在客厅里一脸不善地瞅着她。“你怎么又来了？脸皮真厚，赶都赶不走。”

霍翡知道她针对自己，充耳不闻，两手提起东西就向自己房间走去。

王隽舒一把扯过她的右手，掀翻了口袋，咸菜和血橙落了一地，“什么垃圾都往我们家带，把我们家当垃圾场了吗？”

霍翡带着恨意怒瞪向王隽舒，义正言辞，“你有完没完，是爷爷奶奶允许我住在这里的，你有不满就和他们说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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