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救世主(1/2)
夜渐渐深了,窗外北风怒号,屋里暖洋洋的如一场美梦,乔辛洲坐在一边的沙发上,手旁放着他的咖啡和陆思源的牛奶杯,膝盖上放着电脑,他正在对着屏幕噼里啪啦地写论文,手边摊开了一堆资料,镜片反射着电脑柔和的光。
他写着写着就忘了时间,也忘了刚才在他身边百无聊赖地玩手机的陆思源,等他敲下论文的最后一个字后,蹬直腿伸了个懒腰,就听到自己的颈椎和腰椎一齐发出喀拉喀拉的响声,那声音好像一个提醒他他已经上了岁数的闹钟。
乔辛洲摘下眼镜,揉了揉酸涩的眼睛,一看电脑上的时间,都十二点了,而陆思源和乔二白也早就睡着了,乔二白正大咧咧地横在陆思源的肚子上露着肚皮睡觉,陆思源倒是睡得很乖,把头枕在枕头的一角,轻轻地打着呼噜。
乔辛洲拿了一条毯子出来给陆思源盖在身上,看到他的长睫毛在下眼皮上投下一片阴影,他确实长得很好看,也算唇红齿白的一个翩翩少年郎。但小孩儿现在卸了妆,眼睛下的乌青便再也藏不住,生活早在这个年轻的孩子身上留下了残忍的刻痕。
也不知道他那位被父母亲和哥哥都百般疼爱的弟弟,又会是一个什么样子的少年。
乔辛洲胡思乱想了一阵,便伸手关掉落地灯,回卧室睡去了。
翌日乔辛洲醒来以后,陆思源已经走了,乔二白似乎因为没人睡的沙发太冷,就自己又爬进乔辛洲的被窝里跟他挤了半天。
乔辛洲知道陆思源是又出去打工了,昨天晚上是酒吧那边难得的放他休班一晚,乔辛洲看到桌上那三千块钱已经不在了,才稍微松了一口气。
乔辛洲走进厨房里给准备给自己弄份早点吃,却发现锅里已经有了一锅白花花的粥,其中还掺杂着香菇和瘦肉丁,乔辛洲习以为常地把煤气灶拧开,拿了一把勺子在锅里一搅,一阵扑鼻的饭香就散发出来。
乔辛洲热上了粥,轻车熟路地又去翻看微波炉,果然里面有三个包子。
陆思源以前也经常来乔辛洲家过夜,早上也总是会很早就离去,在他走之前一定会给乔辛洲准备好早点,有时候是粥和包子,有时候是油条豆浆,等给乔辛洲做完早点,如果时间允许的话还会再帮他洗一下洗衣机里堆着的衣服。
这已经形成两人一种不需宣之于口的默契,陆思源不会说,乔辛洲也不问,就那么心安理得地享受这早点。
因此乔辛洲一直觉得陆思源有时候像个田螺姑娘。
昨天晚上下过雪,此刻已经停了,窗台、楼顶、树枝上都是白茫茫的一片,雾凇沆砀,银装素裹,一只喜鹊跃上枝头,簌簌抖落一地雪花。
乔辛洲把粥盛出来,用一个小碟子盛上陈醋,包子也是乔辛洲最喜欢的馅儿,等热乎乎的饭食一下肚,竟让他生出几分岁月静好的感慨来。
乔辛洲咬着筷子想,大概他真的该谈个对象了,以后也有人每天给自己做早点……不行,万一真谈了对象,陆思源以后再想蹭暖气的时候怎么办?他那个性子肯定不会再来他家了……他都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啊!
乔辛洲狠狠地揉了把脸,里头还是他的西装三件套,外面裹了件羽绒服,他这次找着自己的围巾了,围严实了脖子,又戴好手套,才哆哆嗦嗦地出了门。
而程渭深的那条围巾,又被他遗忘在墙角的纸袋里。
乔辛洲上班的这个时间点儿,路上都没什么人,天边清辉还未来得及落下,日光就迫不及待地要追来了,启明星孤零零地伴在霁月身边,等候和它一同离去。城市的尽头还是黛色一幕,一半昼,这种时候的阴气最盛,因为那些东西还都混沌不知破晓已近,都……等等,他这是又在乱想些什么?
乔辛洲一手搭在方向盘上,一手又狠狠地揉了把脸,这次的力度好像要把他的五官都重组一下似的。
他今天感觉神智都不太清明,脑子里好像都是一块一块的碎片,一切都是破碎的,有路边萤萤的白雪,空无一人的街道,眼前的十字路口和闪烁的红绿灯,怎么都拼不成一个完整的画面。
乔辛洲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天蝎座的直觉都准的惊人,而学历史的又多多少少会有点迷信的思想,乔辛洲想了想,拉开车厢里的储物箱,从里面翻出来一串紫檀珠子戴在手腕上,才稍微安下些心。
乔辛洲戴这个珠子没别的意思,就怕自己一边信仰着唯物主义,一边再真的去见了马克思。
所以信仰可以偶尔崩塌,命是一定得珍惜的。
乔辛洲把车停去了学校里的地下车库,一边走一边低头看Kindle上的学术论文,突然听到教学楼下一片喧哗,他茫然地看过去,跟着群众一起抬头,当场差点被吓到灵魂飞升。
楼下聚集着密密麻麻的人群,正在抬头看着楼顶的身影。
乔辛洲赶紧把Kindle装进包里,跑了进去,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一个正在打电话报警的女生认出乔辛洲是历史系的老师,急忙拉住他的胳膊把他往楼下拽:“老师,您快上去看看吧,有人要跳楼!”
这姑娘还算有点良心的,更多的人都在拿出手机拍视频围观,还有几个人在起哄喊着让他跳下来。
乔辛洲冷下脸,一边给系主任打电话,一边把其中一个男生的手机夺了过来,沉声说:“你们几个,我记住了,期末考试别想过了,有本事你考满分,考满分我也给你算挂科,学校教你文化,没教你当个畜生,连做人的规矩都不懂了?”
那几个男生看乔辛洲年轻,都不怵他,嚷嚷着上来就要跟乔辛洲抢,乔辛洲看都没看一眼,直接顺手把手机扔进一旁的垃圾桶里。
男生:“……”
乔辛洲打通了系主任的电话,那头系主任的声音听着就跟着火了似的,一个四十多岁的大老爷们儿的声音都快带上哭腔了,近乎哀求地说:“小乔?你可终于来了,你快上来看看吧……”
乔辛洲心想我啥都不懂我上去添什么乱啊,别再给人家孩子刺激得直接自由落体了……
但他还是上去了,警方的谈判专家还没来,但楼上已经站了两个老师,一个是系主任,另一个估计是跳楼学生的班主任。
等乔辛洲看清站在天台边的人的时候,才知道系主任为什么非要他上来了。
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唐晓云。
乔辛洲:“……”
唐晓云看到乔辛洲,眼泪一下子就下来了,他哽咽地说:“乔老师,你怎么来了,我还以为再也没机会见你了。”
乔辛洲心里咯噔一声,这话说的可忒渗人,可别见我一面是你最后的愿望,你要是现在跳下去,我就是跳进护城河里也洗不清了啊!
“晓云,你……”
“老师,别说了。”呼朔的风卷起地上的残雪,蒙住了乔辛洲的视线,他只听到唐晓云绝望的声音:“我试过,对不起,我真的不想活了。”
乔辛洲现在真的是茶壶倒饺子,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他这人就那坏毛病,说话自带三分讥讽,逢谁都不给面子,要换成平时还好,之前跟许晨说的那番话要是现在敢说,唐晓云估计立马能真·死给他看。
乔辛洲上前走两步,唐晓云看他动了,立马吼道:“你不要过来!否则我现在就跳下去!”
乔辛洲诚恳道:“不行,老师耳背,想再跟你说说话,不走近点儿听不见你说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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