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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端紧张地捏紧拳头,慢慢抬起头,就在要与他对视的那刻——
“王大人!”
尚铭刚好走过来,抱拳作揖,笑吟吟道。
王崇珍看过去,下意识一蹙眉——
自从东厂设立,刑部的职权就渐渐被这些阉宦所逾越、干涉、兼管;不仅刑部,就连兵部的边报、塘报,户部的赋税俸饷、铸币局......
甚至兵符,兵部都要与御马监一分为二共同执掌。
而他身为刑部侍郎,正三品要臣,自然为刑部感到窝囊与不平,但身处这世道下,终究无可奈何,所以——
很快展开眉头,笑道:
“是尚掌班啊,来刑部......是审讯犯人?”
尚铭点了点头,没多透露公事,倒是瞥了阿端一眼,道:
“这是我身边的一个小番子。
我先前让他带话回东厂,再返回来——如此看,是他哪里得罪了王大人?没眼力见儿的小东西,还不赶紧地给王大人跪下,磕头赔罪?!”
这自问自答,一气呵成——
无论有错无错,都认错,表达恭敬,是息怒这些高高在上的“大人们”的怒火的一大法宝。
尚铭能从一个东厂番子坐到掌班的位置,深谙其中道理......见阿端还干愣着,又呵斥催促了一句:“还愣着?!”
“是。”
阿端打了个冷颤,忙跪下,死死低着头。
王崇珍到底忌讳东厂,便没多说什么,笑了笑,只道:
“尚掌班误会,我是见这小番子眼生,故叫他站住。现事已明了,我自然不便再多说什么,人你领回去就是。”
“多谢王大人体谅。”尚铭瞥向阿端,又严厉道:“还不赶紧滚过来!”
“......”
一声不敢吭。
阿端急忙站起来,低头小跑着过去,半隐在尚铭身后。
王崇珍瞧着阿端的纤细身子,嗤笑了声,忍不住调侃:“这小番长得可真细嫩,不愧是尚掌班身边的人......”
“.............”
尚铭藏在衣袖里的手紧攥,关节嘎嘣作响,却仍面上谈笑风生,
半响:
“王大人说笑了。时候已不早,我等先行告退。再会。”
“恩。”
王崇珍颔首,等人渐渐走远后,才叫过一他安排驻守在刑部总部的属下赵一,
询问:
“我这些日子巡抚广东,尚不知这几日,尚铭一直出入刑部吗?”
说着,
向内堂小厅走去。
赵一:“是。”
王崇珍:“可知道是为何事?”
赵一:“不知。说是奉上头秘密审问,刑房外亦有东厂的人看管把守,不许我们的人随意进去。不过——似是在审问锦衣卫的人。”
“锦衣卫......”
王崇珍思忖了片刻,突然讥笑一声,又轻声叹道:
“狗咬狗......”
赵一拧下眉,问:“大人的意思?”
王崇珍冷道:
“无非权力的争夺——扳倒锦衣卫,怕是更没有谁能轻易撼动东厂的地位了......那上头,怕是指皇上,而皇上,偏信谁?”
赵一想了想,道:“您是说,这实际上,是东厂提督的意思?”
王崇珍摇了摇头,道:
“不完全是。
现任东厂提督不如前朝王振‘有本事’——一人便可左右皇上言责。不过,可以确信的是,打击锦衣卫这个主意,一定少不了皇上身边那些阉宦们群策群力。
而东厂,锦衣卫的死对头,正是阉宦们职权的地盘。
那么,你说——
下一任锦衣卫总指挥使是谁?”
孤枫老实回道:“这,属下不知。”
王崇珍瞅了自己这个手下一眼——
怎么自己手底下净养这些只会动武的武痴,何时能像东厂、锦衣卫,不禁能武还能充作间谍细作,调查大内密案,受理皇上钦定案件......
如此,也不至于落得这般瞧人眼色的田地。
——无奈道:
“你不知,我也不知。
但总有人提前知道,并安排好下一个傀儡......
照如今看来,
这王振一党虽已落败,但宦臣权擅天下的风头依然嚣张,只是现如今缺少一个如王振这样呼风唤雨的权宦罢了。
假以时日,待风云变幻,这天下之大,岂还有六部三司的地位?
也不知——
下一个‘王振’是谁?”
孤枫又一个:
“这,属下不知。”
王崇珍:
“................”
还不如回府中,找自家夫人于床上聊聊......
......
等走出一段距离——
尚明身边的跟班儿小奎终于不禁愤懑道:“掌班,刚才王大人的话,分明是在羞辱您!”
尚铭阴着脸,“......”
阿端倒是问:“为何如此说?”
小奎道:
“阿端姑娘本是女子,王大人虽不知这点,但其话显然将您的女子体态与我们相提并论,这不是侮辱是什么?
大内谁人不知,
我们虽身为宦官,但最忌讳——”
“小奎,闭嘴。”
尚铭终于冷声打断,一步后,突然驻足,看向阿端,
问:
“我且还没问你——
你一乐女,不好好在钟鼓司待着,跑来刑部做什么?还打扮成这副模样?若要被人发现,你就算有一万张嘴也说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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