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人（1/2）
“哗啦哗啦”的声音还在继续，由远及近，又由近及远，像是有什么人闲着没事干大半夜的在走廊里来回散步。
“哗啦哗啦”声听着像是铁锁链在压得平平整整的水泥地板上拖动。
孟给予梗着脖子睁大眼睛小心翼翼盯着那扇看起来实在没什么安全感的小门，心中不住打鼓。
外面是人是鬼？
开局第一天，大概没有人作这么大的死去触发什么要命的死路，但是门外那东西大半夜在门口晃荡，说明了什么？
总不至于真是闲着无聊逛逛，这个时间，只要不是像他似的正好没睡熟，估计这个动静没几个人能注意到。
这会儿孟给予是真的毫无睡意了，连带着鼻子前一直萦绕不去的那股臭味都觉得淡了很多，他不住地回想，自己从被拽进大门到被锁在这间病房里都做了些什么，有没有可能漏了什么线索或者是触发了……死路。
几秒后，他觉得自己这一趟下来做得最过分的事大概就是刚刚在那个破桶里撒了泡尿并且还没洗手……
门外“哗啦哗啦”拖锁链的声音还在继续，孟给予鼓起勇气凝神细听也没听见别的声音，说像有人在散步不太准确，这动静幻想一下感觉更像一条锁链自个儿拖在地上来回浪……
被这种神奇的想法惊出个冷颤，孟给予咬咬牙，后背躺在硬床板上都快僵成了一块棺材板，好在门外那条“有想法”的铁链似乎并没有针对谁，好像只是单纯的半夜吃多了出来散散食儿……
不知过了多久，孟给予一边心惊胆战一边竟然迷迷糊糊睡了过去，早上被一阵日光晃醒的时候他抱着发黄的脏被子还有点懵，差点以为自己还在蜃楼房间里的床上。
门口铁链摩擦门把手的刺耳声音将他唤醒，孟给予抬起头看向那扇小门。
几秒钟后，门开，依旧是昨天那个眼镜儿白大褂，身后跟着两个白衣女护士，都木着一张脸，看着孟给予的眼睛里没什么情绪。
眼镜儿白大褂似乎换了一副眼镜，昨天是金丝边儿的，今天这副是黑边儿。
借着窗口的光线，孟给予注意到他胸口挂了块牌子，上面写着他的姓名。
程宇波。
“昨天睡得好吗？”
他问。
脸上一派温和，完全没有昨天那股泼妇骂街吐你一脸口水的样子。
“……”孟给予看着他，半天没回过神来，顿了顿才勉强道：“挺好。”
如果没有那个屎尿桶更好。
“好睡眠有助于治疗。”
程宇波笑了笑又说：“该去食堂吃早饭了。”
“啊。”孟给予按了一把头顶翘起的呆毛，琢磨了半天也没明白自己是怎么在昨夜那种情况下还睡这么香的。
嗯？等等。
昨夜那种情况？
什么情况？
孟给予感觉自己好像忘了什么，但仔细想想又觉得模糊，百思不得其解，最后挠了一把头发干脆不想了。
程宇波似乎耐心告捷，等了他几秒见他没别的反应了，倒是也没生气什么的，似是已经习惯了，也没再继续理他，带着两个护士转身往门口走，只在出门的时候留了一个护士站在门边守着。
孟给予坐在床上看着他们的动作，过了一会儿才掀开被子下了床，带过来的包在研究所门口就被那群“天使”给扔了，他摸了摸外套口袋，还好手机还在。
看了一眼手表，刚好早晨七点半。
孟给予抬头环顾四周，这间小病房一览无余，他确定了这里除了那个黑桶和这张床，并没有其他多余的东西，他在琢磨这里有没有地方可以刷牙洗脸，好歹也让他洗个手……
“快点。”
门口留下的那个护士回头往房间里看了一眼，视线对上孟给予后催促道。
孟给予拧了一下眉心，试图让自己搅成一团的脑袋清醒点，他抬腿正要过去，就见走廊里又过来一个护士，手里拿着套条纹病号服，对着前一个守门护士嘀嘀咕咕了几句后径直往房间里走。
孟给予：“…………”
看着她手里那套病号服，突然有种不妙的预感。
孟给予脸上拉出个笑来，只是这笑容实在有点勉强：“这位护士姐姐，请问有什么事吗？”
护士盯着他的眼神没有波动，手里递过那套病号服，见他半天不接，原本波澜不惊的眸子里突然带上了一丝警告……
十分钟后，孟给予穿着一身条纹病服，赤着双脚，木着一张脸站在一楼楼梯口，楼梯口底下是两排排得还挺长的病人队伍，有个站在楼梯口往前两个人位置的病人扭头看见了他，登时抬手冲他挥得老高，脸上挂满了高兴，嘴里小声喊：“公子，公子，这里！”
孟给予依旧木着一张脸，心里还在为再一次“死去”的AJ“二儿子”哀叹，看见那人高兴得就差放鞭炮的样子嘴角抽了抽。
“有病。”孟给予别开眼，轻轻叹了口气。
何止其他人，这会儿他自己也“有病”。
“公子！看这里！”
那人还在喊，不依不饶。
孟给予懒得理他，身后不远处，护士的眼神一直锁定在他的身上，估计是怕他这个有前科的病人不老实，哪怕他尽力忽略，这会儿也不免觉得背后被盯得直起鸡皮疙瘩。
抬腿，孟给予向那条队伍走去，也不知道这队伍排着是要做什么。
他现在只想拥有一点水……
正要往队伍最末走去，没想到之前那位病人又冲他小声开始喊。
“啊，公子，走错了走错了，来我这里。”
孟给予无奈，并不指望和精神病人讲道理，转过身打算干脆配合好了，没想到一转身，正正好和那个一口一个公子的病人对上了。
孟给予一愣：“……”
想起来了，这好像是昨天那位穿越兄，换了身衣服他竟然一下没认出来。
穿越兄看见他挺高兴，连忙往后退了点，给他让位置：“快来。”
孟给予也高兴，虽然这位是隔壁楼的，但总归是自己这次任务的队友，当下也不再犹豫，三步并作两步走到他前面，插了个队。
本以为自己这种没素质的行为肯定要遭来周围一顿抱怨，他的道歉都憋嘴里就差吐出来了，结果周围人愣是连看都没看他一眼，过了几秒他才反应过来，这里是精神病院，可能这些病人连生气是什么玩意儿的概念都没有。
之前没有仔细看，这会儿孟给予回头看过去，看见几个其他病人的脸。
没人看他，不是低着头玩儿手指玩儿衣角自言自语，就是跟空气不知道在商量什么国家大事，聊激动了还手舞足蹈，难为了他们这状态竟然还能排出两条正经队伍来。
这些人行为各异，然而只几张抬起的脸上有几分相像，不是指的长相，而是面色。
皆是一脸苦相，形如枯槁，每个人从内而外散出股行将朽木的气息，让人看了心里一阵难受。
嘴里有点苦，孟给予抿了下唇，还是小声对周围道了声抱歉。
“公子，昨夜睡得可好？”
穿越兄站在他身后小声问。
孟给予：“……”
为什么要和程宇波那个王八蛋问一样的问题。
“挺好。”孟给予边说边回头看了他一眼，见他脸色不好，估计是昨晚没怎么睡，想了想又问：“这位……呃，请问你叫什么名字？”
差点顺口跟着说这位公子贵姓。
这种神奇的说话方式有毒，会传染，一传染还会上瘾，孟给予暗暗擦了把汗。
“啊，我没说过吗？”穿越兄挠了挠后脑勺，笑了笑说：“在下冯许。”
孟给予：“…………你好。”
听着冯许今带古的说话，他有种在听一句话里非夹几个英文的感觉。
冯许似乎酷爱这种古今交叉沟通法，在他身后顿了顿又问：“公子，就你一个人吗？”
孟给予叹了口气，自我介绍：“我叫孟给予。”
冯许从善如流：“哦哦，孟公子。”
孟给予：“………”
无语。
隔了几秒他才想起之前冯许的问题，当下也不再计较说话方式，回答道：“就我一个，冯许，你有看到其他人吗？”
“有。”冯许答：“魏公子在你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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